都是乡户人家,平日里无事谁家舍得天天吃肉,便是她家富裕一个月也吃不到几回肉。
就是偶尔有了肉菜,可一家子多少人呢?一个人才能吃到几口?
越想越肉疼,何况她今儿个还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了那么大的丑,跟个黄毛丫头赔笑脸,李婆子真是越想越把那个特意跑来她跟前跟她说石家发了大财,让她赶紧上门去要债的那个人恨得半死。
也没啥好多说了,今儿个这事一闹,她和石家就算没成仇人那也差不离了。
李婆子把那几块碎银子一掂往怀里一揣,转身低着头扒开人群灰溜溜地走了。
正主都走了,临春对那些看热闹的也没啥好脸,让小虎子去扶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的方寡妇回去,自个就去关自家的院门。
见没热闹看了,石家外头围得里三圈外三圈的也都散了。
不过虽然人是散了,可这今儿个的热闹可得回去好好说道说道。
这石家穷是穷,还居然学着镇上那大户人家一样养女儿,不知道该说句了不得呢,还是头上插根草就把自个当喇叭花了?
不提外人怎么想,石家一家人关了院门,一家子都没什么好声色,站在院子里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些啥。
还是临春拍了拍脸颊,打起精神说道:“这下可好了,无债一身轻!闹腾这么久了,饭也该熟了,正好,咱们肚子可都饿了。赶紧的,小虎子你不是馋我做的那红烧排骨吗?赶紧吃去!”
没人应她,就连小虎子都低着头,只不停地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
临春看看面无表情的方寡妇,再看看偷偷拿袖角擦眼泪的林婆子,心里也难受得紧,上去就抱住了方寡妇,用劲搂了搂方寡妇。
“娘,有些人就喜欢自个不做人偏做狗,咱们被狗咬了口总不能再咬那狗一口还吧?”
“她们不就是欺负咱们家穷吗?看不起咱们吗?”
“没事,咱们一家人只要齐心,怎么会赚不到钱?等赚到了钱,咱们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也不住这了,到镇上买房子住去!”
“到时候啊,阿婆和娘,你们俩都在家里享清福,让他们这些看不起咱们的人眼红去!”
被还没自个高的女儿这样圈着,这样暖心地劝着,方寡妇心里又是甜又是酸,眼泪哗的就淌了下来。
热滚滚的眼泪滑落脸颊的时候,方寡妇自个都吃了一惊。
这么些年了,有再多艰难有再多辛酸,她也会撑不住也会想哭,可总不敢在人前哭,更不敢在自家亲人跟前哭,都是憋着躲着一个人哭,可就算那样,她也不敢哭出声。
她明白,林婆子年纪大了,一双儿女都还小,家里没个男人她就是男人就是这家的顶梁柱,顶梁柱怎么能哭怎么能软弱?
可这时候,她实在忍不住自个的眼泪,就在自个女儿单薄却格外温暖的怀抱里泪流满面。
虽然方寡妇知道,这样大哭实在是有些丢人,可从没有像今儿个这样,哭得这样痛快,好似这么些年原本深埋在心里的委屈和辛酸,统统都被这热滚滚的眼泪给带走了。
林婆子本就禁不住,眼见自个一向坚强的儿媳也哭了,更掌不住也老泪纵横。
小虎子一声不吭,一直低着头拿脚尖画着地,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干燥的地面突然被打湿了一圈。
临春心里也酸溜溜的,一时间有很多话想说可不知怎的,嗓子眼像是卡住了一样,半天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也罢,方寡妇这些年也实在是太苦了些,就让她好好哭一场吧。
一时间,石家的小院子里除了哭声再没有旁的声音。
方寡妇也不知道自个抱着自个的闺女哭了多久,这一通狠哭,哭得她眼睛和鼻子都红了,头都有些发懵,可不知怎的,整个人却似乎格外轻松。
好像这些年一直压在她肩上的那副她挑了许多年的无形担子,一下子就不见了一般。
临春肩上的衣裳都叫方寡妇的眼泪给打湿了,可看着方寡妇虽然鼻子眼睛都红通通的,但脸上却是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临春就放了心。
哭出来就好,总比憋着好,不是吗?
方寡妇哭完自个都觉得难为情,这么大人了还抱着自个的闺女哭,真是说出去都要被人笑死。
“看我……都哭成啥样了,还惹了娘您也跟着伤心。”
林婆子抹抹眼泪道:“是你委屈了,我有啥?不过是个老不死,拖累了你们……”
多年相处,这婆婆就跟亲娘似的,见她伤心,方寡妇旁的都顾不上了,赶忙上去扶林婆子,“看娘您说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没您在,我更撑不下去。且也不论别的,就看咱们临春是个孝顺的知道帮咱们出气的份上,你也不能再这么说呀!”
见林婆子渐渐止住了眼泪,方寡妇又想起了先前的事,意有所指道:“我是真想通了,日后咱们就好好过咱们自个的日子。那起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