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回答？”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扭过她的脸，强迫她正视自己。
因为背光的缘故，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反而自己脸上的所有惊惶，都清楚明白的落入他眼中。
他有些泄气，自己不过是想得到她的一个肯定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呢？
也许她不知道，这个时候，最紧张最惶恐的人，其实是自己，他刻意背着光，低着头，敛去眼底的情绪，就是怕被她看出他的不安与害怕。
今夜，他原本不该躲在暗处，像个见不得光的贼人一样，偷偷摸摸的在那里听壁脚。
但他实在忍不住，他想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究竟有多重的分量，想知道有其他优秀男子向她示爱的时候，她又会作何抉择？
说好了只将她当做女儿来宠爱，到头来，却是自己栽了跟头，深深陷在里面，无法自拔。
他看不起这样的自己，不是因为被感情所困，而是因为，他爱的太隐蔽，不够光明正大。
在楚子恒说，无论如何都无法不去想她，在明知一切有违伦理纲常的情形下，依旧控制不住自己时，他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必须要宣示主权，要让所有人知道，柳暮吟是自己的妻子，她爱自己，自己也同样深爱着她，他们之间，不允许任何人一个插足。
尤其是楚子恒，既然明白，柳暮吟已是旁人的妻子，那就不要再去惦记。
他承认，自己是自私了些，可感情这种事，不就该自私么？
所以，他迫切想要得到她的回应，只要得知了她的心意，他就敢肆无忌惮，去占有她的一切，自私的将她护在自己臂弯，不让任何人染指。
“暮吟，不瞒你，其实我真的很害怕，之前与你的约定，马上就要到期限了……”他苦笑，天知道他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敢在她的面前，直面自己的恐惧，将自己的心，一点点剖开来给她看：“如果我始终无法成为你心上的那个人，我就必须强迫自己放手，可我和那个楚子恒一样，即便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无法时刻保持理性，我怕我会变得和你厌恶的人一样，最终用强制的手段，将你困在身边，因为我不想放你走，哪怕你看不起我，我也要告诉你实话。我不禁会想，喜欢你的人那么多，只要我一放手，你就会被旁人给抢走，你一定想象不到，当我看到楚子恒抱着你，我真的恨不得立马杀了他，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冲动，无非是我心悦于你，想时时刻刻与你在一起，看不得你对 别的男子笑，对别的男子好，所以，暮吟你告诉我，我究竟能不能成为那个最适合你的伴侣，我与你定下的约定，你又要作何打算？”
他一股脑说了这么多，一时间让她反应不过来。
她知道他对自己很好，也知道他是有些喜欢自己的，可乍然一下，他突然就把所有的感情，全部释放出来，丁点保留也没有，就那样直白的，坦然的，讲述了他对自己的感情。
她觉得自己就像被置于烈火上烘烤一样，比起楚子恒，卫廷骁的感情，更叫她惶恐，叫她不敢承受。
这份爱的分量太重，稍有不慎，自己就会被压得粉身碎骨。
“暮吟，你到底有何顾虑？”她一次次的隐而不言，加上眉宇间若有若无的轻愁，他多多少少，也猜到一些端倪：“怕我只是一时心血**？怕你在我心中的地位，终究比不上这天下权势，对么？”
她叹息一声，他猜得都对，但唯独一点，他却没有猜出来。
“夫君。”她仰首看着他，情不自禁，伸手扶上那如刀削斧凿般的俊逸面庞：“不是我怕天下大业在你心中的分量比我更重，而是我怕，这一场霸业，我会比你还要看重，因为你不仅是天下万民心中的英雄，也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不想成为你的绊脚石，也不想被感情所累，变成一叶障目的痴傻女子。至于那个约定……”
他一把抓紧她的手，牢牢按在胸口：“爱不是罪业，不是孽报，你既说乐善有恒，大爱无疆，又怎能否决我对你的感情，否决我们彼此坚守一生的决心？我爱世人，也爱你，你爱天下盛世，我亦是盛世之一，不择事而问焉，不择人而问焉，这不是你一直坚持的么？旁人怎样我不管，再多的遗憾，我也只会一笑置之，但我无可论如何，也不想让我们之间留下遗憾，只要你说一声，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接受我这份感情，我就有力量，有底气，去为你扫清所有的顾虑。”
他已经说的这样清晰明了，容不得她再装傻打马虎。
事实上，一切也该有个了结了，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
这种事情她从来不会主动去提，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是不想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去令他分心。
但今天既然被他提出来了，还如此郑重其事的与她探讨，她怎么的，都该给一个切实的答复。
既平息了他的焦虑，也可以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所以并未思索太久，她便坚定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