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是黑压压的敌方军队,一辆四轮战车,行驶在军队的最前方。
有个人,被绑在战车中央的柱子上,那人双眼被蒙,嘴巴也被严严实实堵着,一身破旧儒衣,遮不住他单薄消瘦的身躯。
她双目圆睁,有极度的愤恨与悲怆从胸腔里狂涌而出,她简直不敢相信,三年后,父女再见,竟然会是在这样无奈惊痛的情形之下。
“爹……”比起三年前,父亲瘦了很多,狂风鼓动着,战车上那个形销骨立的人,几乎站都站不稳。
怎么会这样,难道她救了霖儿,却反而害了父亲?
孙稷这般行径,分明就是在报复!
战车一路前行,所向披靡,面对一退再退的军令,北渊军的将士们满心愤懑,倍感憋屈。
眼看着又要逼近,位于战车后的一名大将高声喊道:“卫廷骁,还不赶紧后撤,咱们的柳五爷可等着呢!”
卫廷骁蹙眉,正欲下令,再向后撤退一里,却被柳慕吟用力握住手臂:“我们不能再妥协了。”
他深深盯着她,知道此刻她比任何人都要为难:“暂时听他们的,走一步看一步,总有办法救出你爹。”
她仰起脸来,不是想象中的悲伤,而是坚毅决然:“不能撤,就算我们将衡阳拱手相让,孙稷也绝不会放过我父亲,相反,他会因我们的步步退让,而变本加厉,父亲的处境不但没有变好,还会因此变得更加糟糕,一旦孙稷达到目的,他会毫不犹豫杀掉父亲。”
“那依你之见,我们要如何应对?”
她脑袋很乱,一时间想不出好的法子来,回忆起曾经与父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里更是痛得难以保持冷静。
卫廷骁见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跟我来。”
她浑浑噩噩跟着他一起往前走,直至走到一队队整齐划一,蓄势待发的士兵队伍当中。
这些士兵,有人面相老成,有人模样稚嫩,有人身材魁梧,有人个头矮小,千万万的士兵,每个人都不尽相同,但无一例外,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写满了坚毅之色,不会因为前路未知,危险遍布,而有半分动摇,半分退缩。
“你相信我吗?”他停下来,问。
她毫不犹豫:“相信。”
他看向周围的士兵:“你相信他们吗?”
她跟着抬头,也看向周围的士兵,那种遮天蔽日的铁血之气,浩然之气,似乎在一瞬间,驱散了她心底的彷徨与恐惧,她再次重重点点头:“相信。”
“好,既然你相信我,也相信他们,那你还有什么好怕的?”他握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道:“只要你给予这些勇敢的将士们足够的信任,他们就一定不会辜负你。”
她直愣愣看着他的双眸,他的眼睛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光芒大盛的时候,则会由浓黑转为浅棕。这样柔和的色调,使得他在冷毅与森寒的气势中,又多了几分难得的柔情。
她混乱的心,终于一点点平静下来。
“夫君,让我来和对方谈谈。”
负责在战车后押解柳知堂的那名大将,见北渊军迟迟未有动作,开始嚣张大喊:“卫廷骁,我再说一遍,立刻下令后撤,如若不然,我现在就宰了柳知堂!”
位于最前方的士兵,突然让出一条道来,一抹纤细的身影,缓缓从让出的那条狭窄通道走上前来。
“我是柳慕吟,柳家五爷柳知堂的嫡女。”
那大将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出面与自己交涉的,竟然是个十几岁的少女。
他一甩手中马鞭,很是不屑:“一介女流,不配与我谈判。”
她听了想笑,这世上如容淳一般狂妄狭隘的人,原来这么多:“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一个小小副将,根本没资格与我谈判,叫孙稷来,我接下来的话,只对他说。”
那大将闻言大笑不止:“什么?你要见大帅,痴人说梦!大帅忙得很,可不会有功夫,来见你这么一个妇道人家!卫廷骁何在,这老东西的命,他到底还想不想要,不想要的话可以说一声,我替他动手!”
“主公不会见你。”她也冷笑说道:“不要以为找个与我父亲相像之人,就能瞒得过我,你看看四周,南面全是狭窄的巷道,北面则是宽逾三丈的护城河,一旦两军交战,你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
闻言,那大将果真开始四下张望起来,发现她说的都是事实后,脸色变得很是难看:“柳三小姐,你可看清楚了,这就是你父亲柳知堂。你难道连你父亲的死活都不顾了吗?”
她淡淡扫过战车上的人:“他是不是我父亲,我不比你清楚。”她慢吞吞转身:“既然你不听劝,那就算了,北渊军骁勇善战的威名,想必你也听过,怎么可能会这般轻易就认输,在你带着这个假冒我父亲的人步步紧逼时,我们已经重新占领了之前失去的地盘。”
那大将终于慌了神,叫来随行副将,命其前去后方查看,但他毕竟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