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声,有人朝船下喊道:“喂,你不要命了,赶快上来!”
柳慕吟在片刻的呆愣后,也冲到船舷边,探头朝下看去。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不相信,这个跳下船去救人的,竟然是孔康安。
海浪汹涌,即便身负武功,要在这样湍急的大浪中救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船上的人全都紧张的看着,柳慕吟趴在船舷旁,望着海浪中颠簸的身影,脑中进行着天人交战,或许就这样不去管他,等他体力耗尽,就会命丧大海,这样自己就能摆脱孔康安的挟制,回到潼水关。
这时,在海浪中奋力游动的孔康安,终于抓住了溺水的女孩,但因为海浪实在过于湍急,他试了好几次,都游不回来。
眼看着海浪将两人越推越远,柳慕吟蓦地自挣扎的煎熬中惊醒,指挥船上的人,将桅杆旁缠绕的粗长麻绳解下,丢向海浪一头的孔康安。
几经努力,孔康安终于拽住了麻绳,船上的人合力将他从海浪中拉了上来。
小女孩已经昏迷,看样子似乎情况不妙,柳慕吟连忙上前,将扑在女孩身上嚎啕大哭的女人推到一边,探手去号女孩的脉搏。
脉搏虽微弱,但还有的救。
一边取出一颗药丸塞入女孩口中,一边用力按压女孩的胸口,片刻后,女孩“哇”的一口水吐了出来,随后缓缓睁开眼睛。
女人见状,抱住女孩又是一阵嘶声嚎哭。
柳慕吟站起身,随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转头看到孔康安,他正用一种深沉复杂的目光盯着她。
还未来得及说话,女孩的母亲就跪在两人面前,连连磕头:“多谢两位恩人,你们真是菩萨转世,俺家闺女的命是两位救的,这辈子无力回报二位,下辈子做牛做马,我们母女也要报答两位的大恩大德!”一边说,一边按着刚刚苏醒的女孩,一起给两人磕头。
她连忙上前,将两人扶起,“我只是举手之劳,两位无需言谢,那位公子冒着生命危险下海救人,他才是二位的恩人。”
女人将视线转向孔康安,不知为何,对方虽然救了自己的女儿,但他身上总有一种令人说不上来的压迫感,眼神凶狠,简直像要吃人一样。
孔康安冷哼:“人只活一世,哪有什么下辈子,我难得发一回善心,也算你们运气好,别谢我了,没这个必要!”说罢,转过身大步而去。
母女二人尴尬地望着孔康安离开的方向,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好。
柳慕吟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光,转瞬即逝,随即笑着对那母女道:“小妹妹一定吓坏了,这位大娘,你赶快带她回船舱歇着去吧。”
女人又道了声谢,便搀着身体虚弱的女孩,朝船舱走去。
众人都散去后,她看向重新被绑在桅杆处的麻绳。
今日,反常的人又何尝只有孔康安,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绝对理智的,这种理智,甚至是建立在冷血的性子上。
损己利人的事,她绝对不会做,利人利己的事,要斟酌一番再去做,至于损人利己……如果损的是敌人,那么她定然会毫不犹豫去做。
但她刚刚,好似做了件损己利人的事,这不是自己一向信奉的真理,仅仅一个简单的决定,便让自己重新陷回了困境。
后悔么?
她倒是希望自己后悔,但奇怪的,她竟然一点也不后悔。
哪怕重来一次,哪怕知道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但她依旧,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苦笑一声,她忽然发现,竟然自己都看不透自己了。
海上风浪虽大,但建州岛上却是风和日丽。
不知是不是因为海风太大的原因,这里的建筑几乎没有二层以上的,一路上,都是低矮的平房,连个像样的酒楼都没有。
对此,孔康安很是嫌弃。
“这什么穷酸地方。”他不满地低喃一声,抬手掸了掸自己的袍子。
建州气候温热,他一下船,就换下了那身招摇的貂绒大氅。
听他的手下说,他格外喜欢皮草,身上的每一件皮毛大氅,都是由他亲自狩猎的猎物制成。
用他的话说,只有把胜利穿戴在身上,才能时时提醒他,弱者的下场有多悲惨。
说得冠冕堂皇,但在柳慕吟的眼里,这分明就是心理变态。
他不是喜欢收集胜利,他是沉迷收集恐惧。
旁人对他的恐惧。
这种恐惧越深,他就越是得意。
也许他对香兰离去的伤怀,并非是真情流露,而是少了一个崇拜他,畏惧他的存在,这让他感觉少了些什么,迫切的想要重新找回这种一边被人依赖,一边被人恐惧的感觉。
走了许久,始终没有找到理想的用膳地点,只好找了家路边摊,先对付一下。
但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就这样一个路边摊,一个包子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