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很安静，只有滴滴答答的落雨声，似鼓点一般，密密敲打在心口上。
柳慕吟有些心不在焉，望着空空的街道，想起第一次来这里时与卫廷骁的对话。
难道这十里软红的繁盛之地，最终也要落到与宁县一般的下场。
不知道城门处现在的情况如何，容家一旦败阵，淮阳必定生灵涂炭。
十几万的百姓，只能全部流亡到潼水关，这将会给卫廷骁带来极大的压力。
但愿一切还算顺利，至少能支撑到援兵的到来。
心神混乱间，身旁的茹娘一声厉喝，抓起桌上的短刀便冲了出去：“谁在外面！”
外面有人？
她很惊讶，也跟着站起身。
现在街上到一个人都看不见，民众们全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偌大的城镇，安静得就似一个巨大的坟场，对于有人会出现在外面，她感到很好奇。
追出去一看，不由得呆住。
茹娘手中的短刀，正架在一名小厮打扮的男子脖颈上，而对方掌心的匕首，也抵在了茹娘的心口。
小厮身后，站着一脸平静的容妃滢。
“容小姐。”她很快镇静下来，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恕我愚钝，看不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容妃滢没有解释，是淡声吩咐：“崖，还不住手。”
对方对极不情愿，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撤下了抵在茹娘心口的利刃。
茹娘却不敢有半分放松，手里的刀，依旧握得紧紧的。
容妃滢笑道：“我已经命自己的人收手了，柳三小姐是不是也该约束一下自己的仆从？”
“茹娘不是我的仆从。”淡淡强调一句，她对茹娘轻言道：“茹娘，没事的，把刀放下吧。”
茹娘却一脸警戒，死死盯着容妃滢：“容小姐的这位手下，可真是武功不凡，我实在无法放心。”
容妃滢也不恼，平静解释：“他也是护主心切，并没有恶意，如果我真要对你家夫人不利，根本不会给你察觉应对的时间。”
似乎被她说服了，茹娘一点点撤下短刀，却不肯退下，整个人挡在柳慕吟身前，依旧气势依旧紧绷。
容妃滢也不在意，目光越过茹娘，径自投在柳慕吟的脸上：“宁护府的府兵从未打过仗，缺乏沙场搏杀的经验，而公孙钦手下的士兵个个凶猛善战，加上他那位心腹大将，更是久经沙场、骁勇无匹，淮阳城破，是迟早的事。”
早猜到情况不乐观，但从容妃滢口中说出，却莫名的让她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还能撑多久？”她问。
略一思索，容妃滢道：“也就一两天吧。”
她颔首，道：“我现在就派人去潼水关请求增援。”
没想到容妃滢却出言拒绝：“不可以！”
“容家与诸多藩镇势力联盟，不就是为了对抗公孙钦？”
一声冷笑，容妃滢道：“与各处藩镇势力结盟的人是容淳，不是我。”
“但你现在没有其他选择。”她知道，容妃滢是害怕北渊军进驻淮阳后，会夺走容家的势力。
“我有选择。”容妃滢坚定道：“淮阳是容家的，不管是公孙钦还是卫廷骁，谁夺不走。”
“但你很清楚，一旦公孙钦攻入淮阳，属于容家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所以我一定要保住淮阳。”
“用什么保？”
容妃滢看了眼身边的小厮，又看了看挡在柳慕吟面前的茹娘：“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帮不了你。”容妃滢在想什么她不知道，但一定是极为冒险的，“我能帮你的，就是派人去潼水关传信，北渊军是唯一能拯救淮阳的希望。”
“柳慕吟，你太小看我了。”容妃滢眸光坚定，隐隐还带着几分令人心惊的决绝：“我说了，淮阳是容家的，无论谁都抢不走，我愿意陪你赌一场，所以你也要陪我赌一场，若是不愿意，那我们就一起给容家陪葬。”
“你真是个疯子。”这是她第一次，切实感受到容妃滢的癫狂。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的选择只有 一个。”容妃滢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她知道柳慕吟一定会跟上来：“你的人借我一用，只要解决了眼下危机，我就答应你，放你安全离开淮阳。”
“夫人……”茹娘握刀的手一紧，她和柳慕吟一样，都明白容妃滢的危险，留着她，将来必成祸患。
柳慕吟却用力握住她的手腕，“不要冲动！她身边那个人，武功不弱。”若她猜得不错，那个小厮打扮的人，就是杀死孟进的凶手。
“那我们怎么办？还要不要派人去给主公送信？”
“不用了，容妃滢说的没错，淮阳是容家的，谁也抢不走……”她也迈开步子，跟上了已经走远的容妃滢：“至少现在是这样。”
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