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前朝遗留下的密道,公孙钦无意间从皇宫书阁的一本古籍上看到了这条记载。”
人影,缓缓从光晕中走出,“真正的陈祚已经死了,公孙钦从几个月前,就开始筹划攻打淮阳,现在他的三万大军,已经在前往淮阳的路上,至于具体驻扎在何处,有没有通过密道进入茶垌村暗中安营,便不得而知了。”
柳慕吟下意识想问,这个消息她是从何得知,但话还没出口,就已经想明白。
那个扮作陈祚的骗子,一定早就落在了容妃滢的手里,至于她是如何从对方口中打问出真相的,自己也没必要知道。
“你可以调动宁护府的府兵,对么?”一开始,她以为携带粮食出城时,遭遇埋伏一事,乃是容淕所为,后来才知道,真正的主使,是容妃滢。
容妃滢竟也不瞒她:“是可以,但毕竟我没有家族的印信,能调动的人马不多。”
虽然没有瞒她,但还是有所保留,她也不客气:“这些困难,想必你都能克服,不过一个印信而已,我想你总有办法能弄到手。”
容妃滢掩唇一笑:“你还是真是了解我,说实话,我真不想跟你做敌人,若非如此,我们应该会是关系很好的知己友人。”
“我的确欣赏你,你是我见过的众多女子中,最聪明,最独立,也是最有想法的人。”她认真说着,却话锋一转:“但你为人处世的态度,我不喜欢,做人还是要有底线的,超过这条底线,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你真有意思,一面说着欣赏,一面又说着嫌恶,太矛盾了。”
“人本来就是矛盾的,欣赏和厌恶并不冲突。”她顿了顿,终是开口:“你大可以与容淳争夺家主之位,但容淕是无辜的。”
容妃滢闻言,陡然大笑出声:“柳慕吟,你竟然会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太令我惊讶了!”
是啊,她不该如此在意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但那日看到容淕看似凶狠暴虐,实则彷徨寂寥的眼神后,就忍不住心生怜悯。
那个容家二少爷,不过是个暂时迷失了路途的孩子,因为害怕,才会用凶狠,用狂暴的外表去掩饰脆弱的内心。
想必从小到大,他受了不少白眼,就因为他的亲生母亲,是舞姬出身,他便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
这种完全没有道理的歧视,无论对他,还是对他的母亲,都是不公平的。
她是真心希望,容淕可以振作起来,抛掉那些印刻在身上的怯弱与自卑,堂堂正正的做个心怀善意的世家公子。
“不要利用他。”她没有否认自己对容淕的在意,试着劝道:“利用一个无辜之人,就算最终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以后回想起来,心里总有芥蒂,这种胜利,不纯粹,你一定不会喜欢。”
“你怎知我一定不会喜欢?”容妃滢敛了笑,眼神温凉,“你也出身于世家大族,其中的尔虞我诈、阴谋倾轧你最了解不过,大家都恶心,没有谁比谁更恶心一说,你觉得容淕无辜吗?你可知道,他在暴虐发疯的时候,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仆从?这些仆从难道就没有尊严,没有活下去的权利吗?我会不会利用他那是我的事,我不是惩恶扬善的观世音,但也绝不是滥杀无辜的阎罗王,我做任何事,都问心无愧!”
头一次,柳慕吟在面对她人的狡辩时,哑口无言。
狡辩吗?也许,容妃滢说的,才是名副其实的真理。
而真理,就是这般不堪入目,千疮百孔。
“你什么时候可以召齐人马?”容淕的事情暂且不提,柳慕吟决定先将眼前困境应付过去,再思索对策。
“最迟今日傍晚。”
虽然觉得傍晚有些迟,但她知道容妃滢既然给出这个回答,就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催促也无济于事,“好,我等你消息。”
“柳慕吟。”转身之际,听到容妃滢在背后道:“你可知道,若公孙钦没有利用那条密道潜入淮阳城郊,我诸多的筹划,便会功亏于溃,自此,我在容家,将再无立足之地。”
她自然明白,若是一切危机并未发生,容妃滢擅调府兵一事,不但让她在容家再无立足之地,甚至还会因此而丢了性命。
然而,面对容淳时,她尚有诸多劝说之语,现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是不知该说什么,而是根本没有必要说。
“我相信你已经想好了退路。”
一声轻笑,“没有退路,这一次,我是真的在赌,要么赢,要么满盘皆输。”
是吗?容妃滢这么精明的人,竟然会不给自己留退路?
绕到她面前,少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果我输了,我也会拉着你一同陪葬,否则黄泉路上,没有个懂我知我的人,该有多么寂寞。”
这回换柳慕吟笑了:“放心,我是个比你还惜命的人。你在赌,我可不是,尽管去调集府兵,结局不会令你失望的。”
陡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