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两，数目不小，但要养活数万人的军队，这些银钱根本不够用。
但现在，也只能如这些流民一般，孤注一掷了。
“有行军图吗？”她又问，“可否借我一看。”
卫廷骁颔首示意，一旁崔凌杉立马从马背的褡裢里，抽出一个卷轴，和茹娘一人一边，抓着铺展开来。
柳暮吟仔仔细细在图上辨认着，“这里可是宁县？”伸出细嫩的指尖，点在地图的某个位置。
茹娘道：“没错，这里正是宁县。”
手指微微上移，落在其中一个市镇：“那这里，应该就是淮阳。”她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之前只是猜测，现在看到地图，才实实在在确定了。
茹娘代几人问出心中疑惑，“淮阳？这跟我们现在遇到的麻烦有什么关系？”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向一旁的卫廷骁：“我听说，主公似乎有意招兵。”
男人露在面具外的瞳色，带了几分讶然，“没错，你了解的不少。”
她抿抿唇，姑且就把这当做是一句夸奖，目光再次调转回地图上：“淮阳素有‘鱼米之乡’的美称，那里的稻子一年三熟，土地肥沃，后越最有名淡水湖也在淮阳，慕名前往的文人墨客，皆夸赞不已，最重要的是，淮阳离宁县仅有三五日的路程，我们可以先绕道前往淮阳，变卖一些珠宝玉器，大量采购新鲜粮草，然后将陈旧的糙米，分发给宁县的流民，若有愿意加入北渊军，为主公效力者，多给予一袋米粮。”
话落，尹先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好半晌才一拍大腿：“妙，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如此绝佳的法子，真是一举两得，不……一举三得！”
当下，便命人去清点剩下的军粮。
在说出这个主意前，她并不确定，尹先生会真的采纳，毕竟这只是理论上的计划而已，要付诸实践，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期间也许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困扰与阻碍，不管哪种意外，都是他们无法承担的。
胜者为王败者寇，小小的一个失误，也许就会葬送之前的一切努力。
而失败的人，不会有人知道，他曾经付出过什么，贡献过什么。
就如西楚霸王一般。
“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转身之际，她听到身后传来清冷的问询。
她能清晰感觉到，对方视线，胶着在自己的脊背上，似两道灼热的火光：“主公认为呢？”她转过身，没有回答，却是对着马背上的人眨眨眼，将问题抛了回去。
隔着面具，她无清晰捕捉到他的表情，不过从他的眼神来看，此刻的他，一定是狠狠拧着眉头：“你可知道这个法子，看似精妙，实则却有诸多弊端，无论哪一个环节出错，对于北渊军来说，都是绝对致命的。”
她点点头，一派坦然：“知道啊，尹先生都说了，这是一举三得，一箭三雕，既然有这么多的好处，自然也伴随着厉害的风险。”
“我不是赌徒。”
她扬唇，浅笑明媚：“但是你没有反对。”
一声轻笑，她竟听不出，这笑究竟是嘲弄，还是赞赏，“你果然是个聪明姑娘。”
“其实主公早有决断，不过是借由我的口说出来而已。”
卫廷骁却摇头，“不，我是有赠粮招兵的打算，却未曾想到淮阳购粮这一后招。”
她挑挑眉：“那主公的打算呢？”去淮阳，就会拖慢军队的行军速度，任何事情，都不是只有好处。
“我觉得你的法子很好，打算一试。”
“万一失败了呢？你可会恼羞成怒，怪罪于我？”
“你认为呢？”他有样学样，竟也把问题丢回给她。
她低下头去，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主公胸襟宽广，一定不会怪我的。”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握紧手里的缰绳：“淮阳的确是个好地方，我幼时曾有幸去过一回，若有机会，我带你去凌霄湖，看漫山的凌霄花，你会喜欢那里的。”
是吗？自打来到这个时空，她除了衡阳城以外，哪里都没有去过。
听他这么一说，倒真的对淮阳这个地方，有了无限向往。
难得的好天气，心情也跟明朗灿烂。
在世人眼中，最倒霉的一桩婚事，于她而言，却是再庆幸不过了。
若非如此，她恐怕这辈子，都无法踏出衡阳城半步，永远栖身与闺阁深处，做一只可怜的井底之蛙。
回到马车上，尹先生那边已经清点好了足够的粮食，开始有序向流民派发。
何婶子见状，连连咂舌：“还是夫人有办法，竟真的说动主公给这些可怜百姓分发粮食，您简直就是天仙下凡，专门来拯救苦命人的。”
她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靠在窗口，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
饥寒交迫的流民们，早就抱着必死的打算，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