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竟然已经发展到这么严重了吗?
以北渊军的强悍战力,不过一些流民而已,要想强行通过,必然是没有问题的。
但对方毕竟只是一群受尽苦难的老百姓,若真的大开杀戒,那与孙稷之辈又有什么不同?
可若是不动用武力,今日的困境,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
她连忙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茹娘回道:“是宁县。”
她快速思考了一下:“宁县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在宁县知府的治理下,百姓们一直过得安宁富足,怎么会有大批挨饿的流民出现?”
茹娘沉沉叹口气,眼底满是悲悯和无奈:“还不是孔康安干的孽障事!他与孙稷两军交战,为了占据绝佳地势,就抢先一步将宁县占领,一进城便铁骑开道,烧杀掳掠,搞得这里民不聊生,与孙稷一仗大败后,便带兵撤离了宁县,丢下上万无家可归的无辜老百姓在这里等死!”
柳暮吟垂下眼睫,眼底一片哀冷。
这样的事,恐怕从说书先生那里,都不一定能听得到。
只有走出衡阳城,真正迈出那道保护着自己的围墙,方才能看到真正的惨烈人间。
“你带我到前面去看看。”茹娘正调拨马头,准备绕过她,听到这么一句,顿时一呆。
她不等茹娘回应,自顾自的翻身上马,坐在茹娘身后:“待在这里也是干着急,你带我一起去看看情况,我都听你的,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还说什么都听她的,现在不就自作主张了吗?
茹娘想劝她留在这里,但心里明白,不管自己怎么劝,都是无用,只能道:“好,夫人看过后就赶紧回来,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我知道了。”
茹娘看着是个暴脾气,实际上最好说话了。
她虽然和茹娘相处时间不长,但也摸透了她的脾性,不知自己这算不算是……趁人之危?
来到队伍的最前方,果然见一群手拿锄头钉耙的流民,气势汹汹地与北渊军呈对峙之势。
都是些好几日没有进食的年轻男丁,个个饿得眼窝深陷,面带菜色,但面对气势磅礴的万人大军时,却丝毫也不退缩。
因为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还有家里的老弱妇孺,等着他们带回救命的粮食,已经没有退路,他们必须孤注一掷。
左右不过是个死,饿死与战死,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
尹先生看着眼前的这番阵仗,也颇为头疼,连他亦是没有想到,这些被无情命运不断**与摧残的人们,竟然可以鼓起这样大的勇气,向死而生。
他虽然行的是阴谋之事,但至少人性还未磨灭,只希望能用劝诫的办法,让这些流民收手,不要再与北渊军对抗。
“主公心善,不会与尔等一般计较,只要你们速速散去,鄙人便答应诸位,留下五十石粮食,分发于尔等。”
谁知为首一人听后,却压根不买账,举起手里的锄头,振臂高喊:“你们这些个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是我们当成要饭的了!区区五十石粮,根本救不活这满城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你们吃香喝辣,衣食无忧,日子已经过得如此舒坦自在了,却还要行这祸乱天下的恶行,又是自封为王,又是招兵买马,完全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只顾着自己快活就好!我们虽然身份卑贱,但也不是随意任人宰割的!要么留下所有粮食,要么就从我们所有人的身上踏过去!”
这些个刁民,真会打蛇随棍上。
尹先生温煦的神色也冷了下来,留下所有粮食是绝不可能的,军队要打仗,就一定要吃饭,留下所有军粮,北渊军的众将士,岂不是就要挨饿了。
之所以答应分出五十石粮,也不过是出于怜悯,谁知他们却如此冥顽不灵!
“一百石。”戴着青铜面具的卫廷骁朗然开口,口吻坚决沉稳,毋庸置疑:“给你们一百石,这是我的底线。”
“一百石?”领头的那人仍是不满意:“不行,三百石,这也是我的底线!”
卫廷骁没有应声,只拽紧缰绳,策马朝前走了几步。
那人顿时吓得连连后退,握着锄头的手都开始发抖。
虽然已经决定豁出一切,但对方身上释出的那股可怕威压,还是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畏惧。
“我拒绝。”
早就猜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时间,为首的那人竟有些后悔,一百石就一百石,有的吃怎么也比等死要好。
“两……两百石……”试着继续讨价还价,就算对方说不行,他也认了。
“崔凌杉。”清冷的语声,从面具后响起:“下令突围,尽量避免伤及无辜。”
这便是决定动用武力了,虽然没有下令赶尽杀绝,但一旦动武,哪里能做到绝对的毫发无伤。
死伤,是一定的了。
“等一下!”茹娘快速驱马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