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哑得像从喉底挤出:“……尚好,诸位也汇报一下吧。”
他语气平直,带着一丝强撑的疲惫,指尖微微颤动,像在用尽余力维系这最后的秩序。
白兑一听到艮尘的声音,蓦地回神几分。
眸中混沌的绝望迅速被一种倔强的、不肯认输的神色取代。
她亦剑指于唇,身影微微挺直,低低应了一声:“嗯。”
而迟慕声,颤抖着双手从脸庞移开,那修长如竹的身躯仍蜷缩着。
他咬紧牙关,肩膀微微耸动,像在用尽全身力气咽下那股翻涌的苦涩,剑指于唇,压着声儿低低道:“……好。”
而陆沐炎,红袍如焰,跪地的身躯微微颤动。
她垂眸,浓密的一头瀑布长发遮住面庞,看不清眼眸,只听声音,较之前母亲去世那般,还要冷至骨髓:“还好。”
随后,几人再次陷入静默。
片刻…...始终未闻风无讳的回应。
寂静如潮水般涌来,众人静室内的烛火噼啪,声音格外刺耳,每一秒都像刀刃在心上划过。
艮尘再次开口,声音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无讳?”
“…无讳?”
几人这才注意到,强行打起精神,聚精会神听着是否有回音。
那双双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确定的焦灼,呼吸声浅浅如鬼魅。
迟慕声走到桌前,胡乱擦着鼻涕,动作粗鲁而狼狈,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无讳?”
陆沐炎听着几人呼唤风无讳的名字,起身去洗脸,水声哗啦间稍稍驱散了些许浑浊,扬声道:“风无讳?!”
白兑也微微蹙起秀眉,静静等待。
…...
忽的,风无讳的头微微一动。
他细碎的发尾微翘,衣袍宽大却沾满尘土,眉宇紧蹙,缓缓睁眼。
风无讳凤眼微眯,脸上泪痕未干,剑眉紧锁,嘴角的笑意早已消失,只剩无尽的茫然与痛楚。
只听得耳边是好几人,交替呼唤他名字的声音。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动作缓慢如梦游,瘦高的身躯颤了颤,衣袖无风自动,却透着无力。
风无讳茫然环顾四周,怔了怔,眨了眨眼,颊上未干的泪痕在微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仿佛骤然忆起了一切,风无讳急急并指于唇,应道:“哎!”
几人闻言,悬着的心这才悄然落下,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空气如释重负般轻颤,烛火似乎亮了些许。
众人隔空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微弱的联结。
艮尘喉内发紧,声音沙哑得像风过枯枝:“没事就好,我有些困,明日再说,若有急事,再联络吧……”
他眸子低垂,掩去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手掌按在桌沿上,指节发白,像在强压那股涌上的疲惫。
闻言,几人面无表情,但皆已听闻。
那默契如无形的线,将破碎的他们勉强系住。
白兑默然起身,走向盥洗室。
水声从兑界后方传来,哗啦间带着一丝解脱,她瘦削的背影在烛光中拉长,脚步虽慢,却透着股隐忍的决然。
风无讳仍呆呆地坐着,那双眼睛此刻空洞地盯着虚空,双手抱膝,肩膀微微耸动。
他泪痕干涸的脸庞上,眉心那道皱纹,深如刀刻。
迟慕声紧盯着面前那碗已然微凉的葱油拌面,起身时,身躯一晃。
他猛地端起,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
筷子乱戳间面条缠绕,热腾腾的汤汁溅起,混着他的眼泪和鼻涕泡。
迟慕声浑然不觉,像个委屈的孩童在用食物填补心口的空洞,每咽一口,都感觉苦如黄连。
喉咙滚动间,带着哽咽,鼻尖红肿得像熟透的樱桃。
他动作粗鲁而狼狈,嘴角沾满油渍与咸涩,透着股让人心酸的倔强。
而陆沐炎,看着食盒中那碗晶莹油亮的红烧肉,也缓缓坐下。
她忽地一笑,不知在想什么。
筷子悬在半空,终究没动。
那笑意苍凉,带着无尽的荒芜与苦涩,如秋风扫叶,红唇勾起却不达眼底,冷眸中闪过一丝自嘲与痛楚…...
…...
上方镜花水月处——
长乘轻叹口气,如风过山林,凤眼微眯,带着一丝无奈的疲惫:“我去练功了,明日辰时再来吧。”
他起身,袍袖轻荡,转身离去。
背影在夜色中渐远,透着股长者的孤寂。
若火那只独眼中情绪复杂,深切而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走了。”
玄谏与绳直互换一个眼神,微微颔首,亦相继转身离去。
几人墨发与乌发在夜风中轻扬,脚步声渐远。
夜色愈发深沉,如墨浸染。
星子隐匿,唯余一弯残月孤悬,洒下清冷光辉。
夜风呜咽着穿过竹林,带动竹帘轻晃,其声簌簌,如泣如诉。
池塘水面皱起细碎涟漪,倒映着破碎的月影,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