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内,不以封建诸侯”,试图削弱曹操的封邑势力,维护汉室中央集权。
当时曹操已被封为魏公,势力日益膨胀,孔融的这一建议无疑是直接挑战他的权威。
曹操召集谋士商议,郭嘉说:
“孔融虽有才,却不识时务,若不加以遏制,恐动摇人心。”
曹操深以为然,开始暗中收集孔融的言行,寻找除掉他的机会。
孔融的种种言行,在曹操眼中已成为阻碍其霸业的绊脚石。
但孔融是士林领袖,
“海内英俊皆信服之”,
他的府邸每日都有士人拜访,探讨时政、交流学问,其影响力不容忽视。
曹操碍于其声望,一直隐忍未发,暗中却在等待时机。
当时的尚书令荀彧曾劝孔融:
“曹公权重,先生若与之相争,恐难自保,何不稍作退让?”
孔融答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身为汉臣,岂能屈从权臣?”
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曹操终于下定决心除掉孔融。
此时曹操已基本统一北方,权势稳固,而孔融仍在朝堂上直言不讳地批评曹操的政策,甚至公开反对曹操进位魏公。
曹操认为,若不除去孔融,必成后患。
他授意丞相军谋祭酒路粹诬告孔融,罪名有三:
一是“招合徒众,欲规不轨”,称孔融与祢衡等人结党,非议朝政,曾说“我大圣之后,而见灭于宋,有天下者,何必卯金刀”(“卯金刀”指“刘”,暗指汉朝将亡,孔融欲取而代之);
二是“谤讪朝廷”,说孔融曾言“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缶中,出则离矣”,借此攻击孔融违背孝道;
三是“大逆不道”,指责孔融对孙权使者出言不逊,称“江东鼠辈,不足与谋”,有损朝廷威严。
这些罪名中,“不孝”一条尤为致命。
在以儒家伦理为根基的东汉社会,孝道是立身之本,更是治国之基,孔融被冠以“不孝”之名,瞬间从士林楷模沦为众矢之的。
路粹的奏疏公布后,朝野震动,许多曾敬仰孔融的人也因“不孝”罪名而对他产生质疑。
曹操顺势下令将孔融逮捕下狱。
孔融入狱后,依旧不改其风骨,面对狱卒的审问,他神色坦然,一一驳斥诬告之词。
他说:“我与祢衡相交,不过是谈诗论文,何来结党不轨?至于父子母子之言,不过是一时戏语,怎能断章取义,污蔑我不孝?”
但在曹操的操控下,这些辩解都无济于事。
不久后,曹操下令将孔融处死,时年五十六岁。
临刑前,孔融望着天空,长叹道:
“我不负汉室,只恨未能见中兴之日。”
他的妻子儿女也未能幸免,一同被诛杀。
此前,孔融的儿子九岁,女儿七岁,因年幼被寄养在亲戚家,得知父亲将被处死,儿女二人正在下棋,旁人劝他们逃走,男孩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这句话后来成为千古名句,展现了孔家子女的聪慧与从容。
孔融之死,震动天下。
当时的名士脂习曾抚尸痛哭:
“文举舍我死,吾何用生为?”
脂习因此被曹操逮捕,险些丧命,后因众人求情才得以释放。
可见孔融的人格魅力之深,能让友人甘愿为其冒险。
他的悲剧,既是个人性格的必然——过于刚直,不懂得在乱世中变通,坚守“士可杀不可辱”的信念;
更是时代的缩影——建安年间,汉室衰微,群雄逐鹿,坚守道义的文人在强权面前,往往难逃被吞噬的命运。
正如史学家范晔在《后汉书》中所说:
“孔融高才倨傲,不能审时度势,终致祸败,悲夫!”
孔融不仅是政坛上的斗士,更是建安文学的重要代表。
他与王粲、刘桢、陈琳、阮瑀、徐干、应玚并称“建安七子”,在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曹丕在《典论·论文》中评价:
“孔融体气高妙,有过人者,然不能持论,理不胜辞,至于杂以嘲戏。”
这一评价既肯定了他的文学才华,也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