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的剑“呛啷”
一声出鞘,剑风扫过案上的油灯,灯芯爆出的火星落在满地的箭杆上。
“城墙比民心还难守。”
他的声音里燃烧着怒火,剑刃指向殿外的断墙,“咱们刚修补好西城墙的缺口,夜里就被人挖了个大洞。
抓来的工匠说‘高句丽的墙,就该让汉人填尸’,任凭怎么打都不肯吐露同党。
更可气的是,有个负责搬运石料的民夫,故意把劣质石头砌在墙里,说‘这样的墙,才能让汉人知道高句丽人的厉害’,被现时还在冷笑‘迟早有一天,这墙会塌下来压死你们’。”
郭嘉走到殿中悬挂的残破舆图前,用靴底在“鸭绿江”
的位置碾出个凹痕,地图上的墨迹被血渍晕染开来,像一条流淌的血河。
“河道比人心还曲折。”
他指着地图上的水纹,“咱们想疏通被堵塞的水渠,可沿岸的部落都说‘这是山神的脉络,不能动’,偷偷把挖出来的淤泥填回去。
有个渠段好不容易疏通了,夜里就被人扔进了牛羊尸体,说是‘给河神献祭,让它不再给汉人供水’。
咱们的水工去清理,结果被岸上的人用石头砸伤了七个,连工具都被扔进了江里。”
戏志才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个陶制的汉人俑,俑的头颅被生生拧断,脖颈处还粘着未干的泥垢。
“工匠比战士还顽固。”
他将陶俑放在案上,断裂处的陶土清晰可见,“咱们让高句丽陶工烧制汉式器皿,他们表面答应,烧出来的东西却全是残次品——碗底刻着‘汉狗’,壶嘴里塞着碎石。
有个老陶工偷偷烧了个像样的陶罐,被徒弟举报后,全家都被族人驱逐,说是‘玷污了高句丽的手艺’,走的时候还被扔了一路的狗屎。”
沮授忽然按住胸口,剧烈地喘息起来,花白的胡须上沾着细小的纸末。
“赋税比毒药还难收。”
他指着账册上的朱批,“咱们定的税率明明比高句丽王时低了三成,可百姓宁愿把粮食埋进地里烂掉,也不肯缴纳。
问他们为何,都说‘给汉人交税,就是卖了祖宗’。
有个里正带头缴了粮,结果夜里粮仓就被烧了,他本人被吊在村口的老槐树上,舌头被割下来挂在粮袋上,旁边插着木牌‘这就是通汉贼的下场’。”
徐庶的剑在手中转了个圈,剑尖指向殿外的旗杆,旗杆上飘扬的汉军旗帜被人用刀割了个大洞,露出里面的衬布。
“降卒比敌人还难防。”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咱们收编的高句丽降兵,昨夜竟在营房里密谋造反,打算趁夜袭杀将领。
幸亏被巡夜的斥候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审他们为何降而复叛,那为的小帅竟说‘高句丽人只有战死的,没有投降的,之前是我们装的’,被砍头时还在高呼‘高句丽万岁’。”
郭嘉忽然从袖中抖落一串被掰弯的五铢钱,铜钱的边缘满是牙印和划痕。
“货币比刀剑还伤人。”
他拿起一枚对着光线照,钱眼里还塞着细小的石子,“咱们推行汉钱,他们却把铜钱掰弯了用,说是‘汉人钱太硬,要让它服软’。
有个商人用五铢钱交易,被当成‘传播汉毒’抓起来,货物全被没收,人被扔进了水牢。
咱们去交涉,那城主竟说‘在高句丽的地上,只能用高句丽的骨币’,还拿出一串用汉人指骨做的货币来炫耀。”
戏志才扶着案沿慢慢坐下,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微弱,他从怀中掏出一卷被虫蛀的医书,书页上满是烧焦的孔洞。
“医术比巫术还难传。”
他喘着气说,“咱们派去的郎中刚治好一个瘟疫患者,就被说成‘用妖法吸走了病人的魂’,被乱棍打出了村子。
有个部落爆痢疾,咱们送去的药材全被扔进了粪坑,他们宁愿相信跳神能治病,结果一天就死了三十多口人。
那大巫还说‘这是汉人带来的瘟疫,死的都是被汉风吹过的人’,逼着活下来的人去烧汉人的营房。”
沮授捡起地上的账册,指尖划过其中一页,上面用朱笔写着“逃户一千”
,墨迹被泪水泡得涨。
“流民比野兽还难管。”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咱们在城外搭了救济棚,可流民宁愿躲在山里吃树皮,也不肯来领粥。
有个孕妇饿昏了被抬回来,刚喝了半碗粥就被她男人拖走,说‘汉人的东西吃了,孩子会生下来像汉人’。
更可气的是,有部落领造谣说‘救济棚里的粥加了药,是要让高句丽人断子绝孙’,引得几百人拿着棍棒去拆棚子,打伤了十几个送饭的弟兄。”
徐庶剑归鞘的瞬间,火星从剑穗上溅落,在青石板上烫出个小黑点,像战场上未熄的余烬。
“降将比敌酋还难驯。”
他将剑鞘重重顿在地上,“那个叫乙支文德的降将,表面上对咱们恭恭敬敬,暗地里却在军中散布谣言,说‘汉人迟早会把高句丽人当奴隶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