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相思把黄水都吐了出来,头晕眼花的。
要说婵苒他们没在那柱香上动过手脚,傅相思可不会相信。可之前已经检举过一次他们的不诚实,现在再检举一次……不是有意拂了大食的面子吗?更何况,经过上次一事后,他们作弊也只会更加小心翼翼,不一定真能查出什么不对劲来。
德公公端了杯清水过来,问她:“傅姑娘,你这没事吧?还能比吗?不能比的话我们还是及时换人吧,你也别为难你自己了。”
大家都在劝她放弃。
抬头对上的皇上都目光,冰冷刺骨,却又仿佛在嫌弃她丢人。
可无论换了谁上去都是一样的,会被那香熏得头晕眼花、浑身难受。
傅相思强撑着站起来,只要了手帕,擦干净嘴上残留的污秽物,“我可以。还是让我去吧。”
德公公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你放心,说过不会给你们丢脸,那我就是要说到做到。”迈开的双腿却像是灌了铅般沉重。
一靠近那柱香,那种恶心的感觉又侵蚀住她所有的神智。傅相思没忍住,再次跑到一边哇哇直吐起来。
皇上揉着眉心,他为什么会觉得傅相思可以?一看她这样子,就是诚心给自己捣乱来了是吧?
如果是那锅药的味道难闻,为什么站在边上的太医们一个个神色自若,都没有一分的不适?就只有她,闻一次吐一次?!
傅相思胃里翻山倒海的,正打算再次讨要一块干净的手帕时,一双白净如玉的手却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先起来吧。”谷浑梁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他不是大食使者那边的人吗?在这个节骨眼上现身帮她,是不想要命了?
傅相思犹豫着,不想拉他下水。可谷浑梁却直接一使劲,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他还特意用自己魁梧的身影挡住了婵苒和任訾宴的大半视线。
“那柱香有问题,你也察觉出来了吧?”知道时间紧迫,他率先切入正题。
傅相思又是一惊,这个人究竟到场看了多长时间?怎么什么时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们就是这样,堂堂正正地打不赢你们,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他们也吃准了你不会揭发这些卑陋之举,可完全没给你留活路。”
傅相思一阵咳嗽,身体软趴趴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旁人的视线再多探究,可始终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简单以为谷浑梁好心地扶住了身体不适的傅相思。
“说起来你也救过我一命,这香又是我们谷家特制。”甚至,当初就是他的父亲,就是凭借自己研制出来的这香,救了大食王上一命。
“我给你解药,今后我们两不相欠。”谷浑梁眼尖,看见她脖子前挂的那块暖玉,拿了手帕出来装作要给她擦嘴的样子,却是把精油涂抹在了暖玉上面。
那精油,清冽生香,还有安神舒脾之用,一股辛辣直冲傅相思的天灵盖,那股恶心眩晕的感觉居然真的慢慢减缓了。
谷浑梁收起手帕,往后退了三步,与她拉开距离。
“接下来,傅姑娘就好好发挥自己的实力。其他的,无需担心。”
正在忧心他帮了自己回到驿馆后会不会受处罚的傅相思蓦然抬头,一汪清泉的目光窃窃窈窈。
“不过,傅姑娘明知道自己是弃子的情况下,还想着要为大翊竭尽全力吗?”
傅相思从他身旁擦肩而过时,若有若无只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却来不及回答。
众人屏息静气,看着傅相思站回原来的位置,面对着那一锅浓稠乌黑的药汁时,都在揣测她要怎么猜出里面的药材成分。
德公公也暗暗捏了一把汗:“万一里面有毒呢?傅姑娘可别太莽撞了。”
傅相思没说话,用汤匙舀了一勺药汁,放在鼻下细闻,一边闻一边“唰唰”地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答案。
就剩下一味药她不敢确定——白芍和穆缨。这两者的药调差不多,甚至味道闻起来也相差无几。
那长香越烧越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连站在傅相思身后的太医额头上都有了密密的汗。
凭香识药,傅相思已经足够厉害了。而现在看她如此犹豫,只怕是这一局他们也要输了。一连六场……干脆大翊就不要再比试切磋了,彻头彻尾地认输好了!
“傅姑娘,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当那个品尝的人!可大翊不能再输了,现在时间也不剩多少了……”有心急的太医已经开口说道。
“里面一共有十味药材,就算喝下去也不一定能辨别出来。我们还是静候佳音、稍安勿躁,不要给傅姑娘添乱比较好。”有太医又劝道。
“对啊,这个时候连我们都不相信傅姑娘的话,真的就没有人相信傅姑娘了……”他们交谈的话语越来越小声,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