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竟是阿史那!
他独自一人站在不远处,月光勾勒出他挺拔却略显孤寂的身影,与殿内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身边竟然无人跟随?
这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划过沈澄葭的脑海,瞬间让她警铃大作。
萧衍多疑成性,怎么可能放任一个敌国王子在宫中自由行走?这绝非疏忽,只怕是……请君入瓮的陷阱!
阿史那迈步上前,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目光锐利如鹰隼,直直看向沈澄葭,开门见山,声音低沉却清晰:“义成公主,小王欲与沈家结盟。”
他观察着沈澄葭的反应继续道,“若沈家助小王返回北戎,他日小王若为狼主,愿为沈家开放边境草场,牛羊马匹,互通有无,永结盟好。”
他话音未落,沈澄葭心中已是冷笑连连。
开放草场?说得倒是慷慨!
这哪里是结盟,分明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她几乎立刻洞穿了阿史那的险恶用心。
萧衍此刻必定派了暗卫在附近监视,阿史那此举,就是要坐实沈家与北戎“暗通款曲”
的嫌疑。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既想借助大胤,或者说,沈家的力量回国争夺狼主之位,又想借此离间沈家与萧衍。
待他日他真的成为北戎狼主,一个被大胤皇帝猜忌、甚至可能因此获罪的沈家,自然不再是北戎的心腹大患!
为了北戎,他竟不惜将可能帮助他的沈家推向深渊!
阿史那见沈澄葭沉默,语气甚至刻意染上了一丝悲悯与沉重,补充道:“此举并非只为私利,更是为了两国边境的百姓,能免于战火,安居乐业。
连年征战,苦的终究是黎民苍生。”
冠冕堂皇!
沈澄葭心底寒意更盛。
将如此大的罪名扣在沈家头上,若沈家应了,便是通敌叛国;若沈家拒绝,他亦可渲染沈家不愿边境安宁。
真是进退维谷的毒计!
心思电转间,不过一瞬。
沈澄葭面上已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惶恐,她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结盟”
吓到,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纤弱的身子在夜风中微微颤,声音带着刻意的柔弱、茫然与疏离,甚至还刻意提高了一些,确保潜在暗处的人能听得清清楚楚:
“阿史那王子此言何意?澄葭一介女流,久居深闺,不懂什么军国大事,联盟结盟更非我所能置喙。
王子若有此意,该当奏明陛下,由陛下圣心独裁才是。
澄葭……澄葭人微言轻,只想在观中安稳度日,实在不敢听闻此等军国机密。”
她刻意回避了“回禀”
二字,只强调自己的无知与惶恐,将自身与沈家从这漩涡中摘出来,同时再次点明,此等事宜,唯有皇帝可决断。
阿史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意外和更深的审视。
他显然没料到沈澄葭反应如此迅捷,应对如此滴水不漏。
他盯着沈澄葭那张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脆弱,却又透着一股异样冷静的脸庞看了片刻,那眼神锐利得似乎想穿透她的伪装。
终究,他没能找到任何破绽,只是微微颔,不再多言,转身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廊柱投下的浓重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澄葭站在原地,直到那身影彻底融入黑暗,才缓缓松开了在袖中紧握的拳头,掌心已是一片冰凉的湿意。
秋夜的凉风拂过,她竟觉得有些冷。
方才一番应对,看似柔弱,实则耗神费力,丝毫不亚于一场刀光剑影的厮杀。
……
与此同时,麟德殿侧殿暖阁内。
萧衍卸下了宴席上的温和面具,神色淡漠地听着暗卫统领的低声禀报。
当听到阿史那对沈澄葭提出的“结盟”
条件时,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满是讥讽。
“开放草场……呵,”
他轻嗤一声,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他倒是舍得。
送给朕二十匹宝马,其中还有三匹汗血,看着贵重,却都是骟马,断了繁衍的可能。
转头却愿意把能养育无数战马的草场许诺给沈家……”
他眼神陡然锐利,“这是想为沈家提供源源不断的战马啊!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
他看穿了北戎这连环的离间之计。
让阿娜日纠缠沈静松,是明面上的棋子,意在引人注目,扰乱视线;而阿史那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