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内,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北戎正使恭敬地献上国礼:二十匹矫健的宝马,其中三匹尤为神骏,汗血浸染皮毛,在宫灯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引来阵阵惊叹;另有各色皮草、宝石等珍玩,彰显着北戎的诚意。
或者说,展示着实力。
萧衍端坐御座,面带得体的微笑,对北戎的“诚意”
一一颔,眼神却深邃难测。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原本和乐的气氛微微一滞。
阿娜日站起身,无视了正使略带警告的眼神,径直走到沈静松席前。
她手中捧着一把制作精美的银制匕,刀鞘上镶嵌着红、蓝、绿三色宝石,璀璨夺目,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沈将军,”
阿娜日脸颊微红,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沈静松,声音清脆,“这把匕送给你!
它是我最心爱的佩刀,代表着我们北戎勇士的友谊和……和敬意!”
她的话语直白而热烈,带着北戎女子特有的坦率。
沈静松明显一愣,随即眉头微蹙,立刻起身便要婉拒:“公主厚爱,静松愧不敢当。
此等贵重之物……”
“诶,”
御座上的萧衍却忽然开口,打断了沈静松的话,他脸上带着看似温和的笑意,“阿娜日公主一片赤诚,静松,收下吧。
这也是两国友好的象征嘛。”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目光在沈静松和阿娜日之间扫过,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皇帝话,沈静松只能压下心中的疑虑与不安,躬身谢恩,接过了那把沉甸甸的匕。
阿娜日顿时笑逐颜开,像个得到心爱糖果的孩子。
回到席位的阿娜日,脸颊红扑扑的,难掩兴奋。
坐在她身旁的沈澄葭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警铃大作。
她面上不显,优雅地用银叉挑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递到阿娜日面前,语气轻快却带着不容打断的力道:“公主尝尝这个,是西域进贡的马奶葡萄,汁多清甜,比北戎的沙棘果别有一番风味呢。”
阿娜日注意力被转移,依言尝了葡萄,点头称赞,但眼神仍不时飘向对面的沈静松。
酒过三巡,北戎副使慕容垂端着酒杯起身,向萧衍敬酒。
他笑容可掬,语气恭敬,话语却如裹着蜜糖的毒箭:“陛下,沈将军英勇无双,曾在幽州与阿史那王子有过一番‘切磋’,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如今两国议和,化干戈为玉帛,若沈将军能与阿娜日公主多亲近往来,定能让北戎上下更深切地感受到大胤的诚意与善意啊!”
他刻意将“切磋”
与“亲近”
联系在一起,其心可诛。
此言一出,席间不少目光都聚焦到了沈静松身上。
未等萧衍开口,沈静松已然离席,躬身朗声道:“陛下,臣昨日已将北疆布防增补方案整理完毕。
据边境线报,北戎左贤王麾下近日确有异常调动,臣恳请陛下允准,增派三百精锐骑兵驻守雁门关,以防北戎内部动荡波及我朝边境。”
他直接将话题引向了严肃的军务,既回应了慕容垂的“亲近”
之说,表明自己心系国防,无暇他顾,也巧妙地提醒在座众人,北戎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议和背后暗流涌动。
萧衍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随即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慵懒:“今日宴饮,旨在欢庆两国交好,国事容后再议。
静松,你且安心享受宴席便是。”
他看似在打圆场,实则阻断了沈静松借此脱身的可能。
趁着间隙,阿娜日凑近沈澄葭,带着几分委屈和不满,低声埋怨:“沈澄葭,你一定把我的打算告诉你哥哥了吧?他……他不愿意?”
她指的是自己希望与沈静松和亲的意图。
沈澄葭心中叹息,面上却依旧平静,低声道:“公主误会了。
只是感情之事,需得两情相悦,方可长久。
强求之事,终究难有善果。”
她试图委婉地劝解。
然而阿娜日显然听不进去。
她北戎儿女,性情如火,看中了便要去争取。
只见她忽然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对着萧衍和黄皇后行了一礼,朗声道:“陛下,皇后娘娘,阿娜日愿献上一支北戎舞蹈,以助酒兴,也表达我对大胤的友好之情!”
说罢,不待回应,她便随着不知何时响起的北戎鼓乐翩然起舞。
她的舞姿热情奔放,充满力量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