胄声、马蹄声、仪仗的细微响动,渐行渐远,最终彻底融入夜色,归于一片令人心慌的沉寂。
沈澄葭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那双一直紧握、藏在袖中的手。
掌心已被指甲掐出几个月牙形的深痕,隐隐渗出血丝,带来尖锐的刺痛。
她低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松开拳头,任由那刺痛蔓延。
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那空荡荡的厅门,唇边缓缓泛起一丝冰凉而苦涩的笑意,带着洞悉世情的苍凉。
看啊,这便是天家,这便是帝王。
方才那片刻的、或许有几分真心的关切与温和,在那权衡利弊的天平上,终究是轻若尘埃,不堪一击。
他终究是为了那触手可及的巨大利益与绝对权力,选择了默许她的“交易”
,也默认了她的拒绝。
她没有输,保全了自身,也为沈家争得了喘息之机,却也……谈不上赢。
一种深切的疲惫与彻骨的心寒漫上心头,四肢百骸都感到一种无力。
她终于彻底明白,在这条充满荆棘的权谋之路上,些许的温情不过是偶尔的点缀,是奢侈的幻觉,而冰冷的算计、赤裸的利益交换,才是永恒不变、颠扑不破的底色。
夜色更深,窗外的栀子花香仿佛也染上了这庭院的凉意。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与那九重宫阙里的帝王,关系已然不同。
一种新的、建立在利益链条上的脆弱平衡,开始了。
而这条路,注定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