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不得的大事要说。
暴雨天马车行得慢,一个时辰后才终于到了宋府门前,锦秋进了门便往主院快走,鞋子湿透了,衣摆处被雨水晕了一圈,蔚蓝的裙摆成了深蓝。
“爹爹!”锦秋几乎是冲进了主院的门,踏着水洼跑进了屋,然而进门却见宋运坐在紫檀木椅上悠悠饮茶,李氏也在一旁,神色肃穆。
锦秋捂着胸口缓了缓,才道:“您吓死女儿了,我还以为您……”
宋运瞥了一眼锦秋洇湿的裙摆,定了一定,肃道:“跟我来。”
锦秋疑惑着随他去了书房,寻了张椅子坐了,凝眸望着宋运问:“爹,您特地让我过来可是有话要说?”
“还记得上回为父给你添嫁妆的玉么,”宋运双手交握放在小腹处,沉肃着脸。
“记得,现下还在我镜台前放着呢,怎的了?”锦秋察觉气氛不对。
“那玉是我的学生白崇送的生辰礼,现下他因贪污赈灾粮被刑部查办,这玉石你留着不好,过几日便送回来给我罢。”
锦秋的脑子嗡的一声乱了,脚底的寒气一阵阵涌上来,“爹,您收受贿赂了?”
宋运“啪”的一巴掌重重拍在书案上,怒声道:“你爹是这样的人么?我宋运官位虽不高,却也是受孔孟教化,堂堂正正的读书人,怎会做这样的腌臜事?”
然而此话才一出,外头忽而起了一阵嘈杂。
锦秋与宋运对视一眼,立即起身撩帘走出去,便见二十多个身穿紫红色官服的官差挎着刀分两列大步入内。屋外是闷闷的雷声,屋内是是一片迅速蔓延的水渍和噤若寒蝉的主仆众人。
为首的是个面目木然的方脸男子,脸颊上还滴着水,他上前两步抱拳向宋运道:“宋大人,请随属下去一趟。”
“去哪儿?”锦秋上前一步挡在宋运面前,沉着望向那人,双腿却抑制不住地颤抖。
那人戾气四溢的眼将锦秋打量了一遍,随后手提佩剑,一拨,隔开了锦秋,目光重又落在宋运身上,冷冷道:“宋大人,张大人应当知会过您了,若您要拒捕,属下只好得罪了。”
宋运双手扶住锦秋双肩,将她往身旁推,理了理衣襟,从容道:“走罢,”说罢朝锦秋轻轻摇了摇头,便随着那官差往门口去了。
“爹爹!”锦秋还要上前,却被一官差伸手拦下。她虽是王妃,却也不能阻刑部公干,只能目送宋运的背影走入茫茫雨幕。直到再瞧不见,拦着她的那官差才放下手,抱拳道了声得罪便转身快走了出去。
一切来得太快,锦秋反应不及,只觉身子发软,不得不倚着门框站定,一片空白的脑袋里渐渐涌起宋运方才的话。难道此事与他那贪污赈灾粮的学生白崇有干系。越想越觉着这名字熟悉,突然灵光一闪,这人不就是当初的儋州知府么?她记得自己还曾去过他府上求他派人寻表哥,那时还被小厮轰了出来。
“那是刑部的人,”李氏由婢子搀着上前来。
锦秋抬首一望,便见李氏那张吓得惨白的脸。
两个人,一个是宋运的女儿,一个是他的妻子,虽然先前有种种嫌隙,然而此时却也不得不暂时放下成见,商谈起救人的法子来了。
“王妃您如今是能出入皇宫的人了,在太后和皇上跟前说几句话,可比我们东奔西走使大把银子管用。”
“谁也别说风凉话,如今救人要紧,银子该使的还得使,你娘家能走的路子都别放过,宫里我会去求,这可是你的夫君,他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后半辈子难道指望国公府?”
李氏被噎住,望了望屋外。两个时辰前便派人去国公府传话了,鸣夏怎的还未到?
鸣夏是看雨势太大,等了大半个时辰才动身,直到锦秋与李氏商量完对策才姗姗来迟。
府门口,锦秋见鸣夏提着裙摆踮着脚尖走过来,指着她的鼻子斥道:“宋昳,你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这个时辰才过来,你……你……”锦秋实在气愤难当,不知该说些什么,冷哼一声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