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警务处,内部通报,机密等级:丙。
文件以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官方措辞,对“西贡码头事件”做出了最终定性。
“高级联络官何文轩,因急于立功,被有组织犯罪及三合会调查科(O记)内部不明黑警势力所误导,严重违反行动守则,越权办案,对警队声誉造成极其恶劣之影响……”
“经政治部内部纪律研讯,决定……”
“即日起,免去何文轩于政治部一切职务,调往船湾淡水湖水警基地,负责安保及日常维护工作,直至另行通知。”
寥寥数语,字字诛心。
通报的最后一页,附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何文轩站在O记总指挥办公室门口,身姿笔挺,笑容谦和,金丝眼镜后的双眼,闪烁着智珠在握的光彩。
那是他第一天来O记报到时,人事处拍下的存档照。
如今,照片与处分决定并列,像一张提前写好的讣告。
……
船湾淡水湖。
这里是港岛的“大水缸”,也是警队里最著名的“坟场”。
一辆破旧的陆虎警车,在颠簸的土路上卷起一阵黄尘,最终停在一间孤零零的值班室前。
“落车!”
押送的警员语气不耐,像是驱赶一条流浪狗。
何文轩面无表情地走下车。
空气里,混杂着水库的潮湿腥气和草木腐烂的酸味。
他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早已被拘留室的汗臭和霉味浸透,皱巴巴地贴在身上。
他被没收了配枪,交出了所有证件,包括那枚象征着政治部精英身份的徽章。
“呐,你以后就住呢度。”警员指了指那间四面漏风的破旧值班室,“工作就系睇住个水坝,每日清理下水藻,唔好俾人偷鱼。”
说完,警员便头也不回地开车走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上晦气。
何文轩站在原地,蚊虫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他看着这间破屋,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死寂的水面,突然觉得,自己和这潭死水没什么两样。
几天后。
一辆黑色的宾利轿车,缓缓驶过水坝。
车窗摇下,露出几张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是他昔日在政治部的同僚。
他们看着一身污泥,正拿着长杆费力地清理着水藻的何文轩,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讥笑。
其中一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哟,何Sir,开工啊?几有生活体验?!”
另一人从车窗里,扔出一包万宝路香烟,丢在何文轩脚下的泥地里。
“拿着,慢慢抽,唔使多谢。”
那语气,像是在施舍路边的乞丐。
宾利车绝尘而去,留下一串刺耳的笑声。
何文轩僵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根湿滑冰冷的长杆。
精英的尊严,剑桥的荣光,在这一刻,被车轮碾得粉碎。
哪怕那些辉煌的曾经都是为了掩盖他的真实身份而制造出来的。
在粉碎的那一刻也还是会心痛...
何文轩缓缓弯下腰,捡起那包被泥水弄脏的香烟,捏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将烟缓缓点燃...看着那远去的车辆。
这一刻,他有一些恍惚。
自己这些年,都在忙些什么...
那些所谓的信仰...真的有好好生活重要吗?
也许...好好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信仰...
夜里。
何文轩用身上仅剩的几个硬币,在基地那部唯一能用的公共电话亭里,颤抖着拨通了未婚妻的号码。
他想解释。
他想告诉她,自己很快就能回去,希望她能再等等自己。
若是一般人遇到这个事情,基本是不可能翻身了...
但自己还在组织里,想要回到过去拿优雅的生活中,并非没有可能。
只是,需要等等...
温柔贤惠的她,一定能理解自己,并支持自己。
也一定会继续的等...
一会该如何说呢...
何文轩思索着,要不要将自己“荆棘计划”监督者的真实身份。
曾经,这是他准备在婚后才准备告诉她的秘密。
电话接通了。
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声音。
仅第一句话,就将何文轩所有的计划、所有期待给撕裂!
“文轩,我们的婚事,取消吧。”
“我爸爸说,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何文轩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佩佩……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