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的青玉蒲团摆放在一座座玉案前。
面前悬浮的鎏金香炉逸出三缕青烟,烟柱升至穹顶绘着《菩萨经变图》的藻井时,忽然凝结成梵文道则。
这些道则在殿中织就流动的经网,金灿灿的梵文忽明忽暗,似在与不可见的神异共鸣。
后殿三千六百盏长明灯悬在百丈高高的青铜灯树上,灯油取自千年金银树渗出的木液。
灯影摇曳间,四壁镶嵌的八万四千片贝叶经泛起微光,每片贝叶都刻着比发丝更细的度厄真言。
中央七层莲花台托着块半人高的螭龙境,镜面如水面般泛起涟漪,此刻倒映着两人的身影。
觉有情眸光自动落在那螭龙镜通体深浅不一的凹陷之上,那上面至今残留着一丝某种渡劫时的雷火气息。
“这……这竟然是一件我佛宗的圣兵?施主从何得来?”
她声音中现出一抹动容,显然未意料到谭玄手中竟还有此等荒古圣物。
震惊之余,她身处对方怀中,竟是一时忘了挣扎。
“前番在仙府世界我所获颇丰,这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正巧我对佛宗器物实在不感兴趣,便一并添为这座琉璃阁的陈设。”
谭玄言语淡淡,好似不值一提。
哒……哒……
话落,他抱着怀中绝色留发女尼朝法庵西面的“净心池”走去。
嗡……
随着两人靠近,那池子水面突然泛起一圈圈金色波纹,盘旋于半空的十二品金莲缓缓悬浮而落。
觉有情被轻轻放下,此刻身处自己的本命道器之上,这让她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指尖轻点水面,惊起的金色水珠未及坠落便凝成一根晶体,每颗水晶之中一经显现,里面皆有梵文闪动,仿佛这净心池底封着一部佛宗圣经。
嘀嗒……
水晶坠落池面,又激起细微、繁复的波纹。
觉有情垂目望着池中自己破碎又重聚的倒影,身上被血染红的白色尼裳下摆浸在池水里的部分,竟有着几缕心魔幻化的黑气萦绕不定?!
“这!!”
她猛然一惊,纤腰骤然打直,粉背却径直撞到了身后谭玄的胸膛之上。
两者这般一接触,她被血衣包裹的玉体又蜷缩回去。
一畔,谭玄自然也看到了池中映照而出的一幕,他嘴角微勾。
时到如今,在经历一件件事、一个个人之后,他愈发明白,为何前世有着那么一句话来形容男人:
‘男人一生中最喜欢做的有两件事,一是拉良家妇女下水,二是劝失足少女上岸。’
当然,这下水和上岸的对象、源头,一定得是自己!
嘀嗒!
嘀嗒……嘀嗒……
看着池面上那因冰晶坠落,聚了散、散了又聚的倒影,觉有情唇齿微张,怔怔出神。
不知不觉间,频繁打破池面平静的,已不是那水晶,而是从她白嫩掌心渗出的点滴鲜血!
池面缓缓荡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雾气漫过血衣下摆,觉有情指尖掐着沾血的念珠。
她那绝不平庸的胸脯因为心绪不宁而起伏不定,连带着整个人气息都愈发紊乱,锁骨处三道白日留下的剑痕渗出暗红。
偏生她那截雪白脖颈还倔强地扬着,宛若寒潭里不肯折颈的鹤,仅是清眸低垂,注视着池中倒影。
“仙子伤重,还是让本座为你疗伤吧。”
当浸透万载灵药芬芳的布帛触及肌肤,觉有情才猛然回过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