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唇将痛吟碾碎在齿间,却止不住脸颊、双鬓处的冷汗顺着天鹅般的颈项滑入衣领。
白天一战,她所受的内伤、外伤都很重!
且一身神力、神念皆被魔头封住。
在本就伤重、又无法疗伤缓解的情况下,伤势自然是愈发严重。
嗖……
禅房外传来衣袂破空声的刹那,觉有情近乎本能地攥紧袖间的半截断刃。
当那道熟悉的青衫身影挟着夜露闯入视线时,她紧绷的肩胛颤抖着向后抵住玉壁。
仅仅时隔半日,她在这幽闭的禅房之中,却分外煎熬。
在前来此地“接人”之前,她从未想过对方胆子竟然这么大,真敢将她拘禁?!
以她超然的身份,对方就不怕西漠所有佛宗闻讯之后震怒么……
半日里,她想了很多很多。
想到对方既然敢拘禁她,便很有可能将她囚在这禅房之中……
毕竟,外界关于对方好色的种种传言,数不胜数。
“起来吧。”
清朗之声响起。
觉有情怔怔望着谭玄伸来的手掌,她喉咙滚动着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偏头避开视线,发间玉簪垂落的流苏扫过锁骨,在幽暗中泛起细碎微光。
“还能走么?”
咚!
说话间,谭玄温热的掌心贴上她冰凉腕脉,觉有情猛然抽手,后脑重重撞上石壁。
后脑勺的剧痛激得她眼前发黑,但她仍不忘用染血的广袖掩住半边玉容,冷声道:
“不要碰我!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将我擒下关在这里,你究竟想做什么……”
话未说完,尾音化作变得急促的呼吸,她耳尖仿佛不受控地泛起薄红。
她分明看见对方幽深的眼底映着自己凌乱的云鬓,这般狼狈模样比限制她活动、自由的锁灵镯更令她心口抽痛。
“呵呵,整个北斗五域谁人不知安妙依已是我的女人?有情仙子屡屡当我不存在,教唆她随你前往西漠遁入空门,仙子有今日之遭遇,全是你自己昔日埋下的祸根!”
谭玄垂手立在其跟前,深邃的眸光闪烁不定,视线落在其身上,仿佛是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听到这话,觉有情不语,唇瓣上下紧紧抿在一起。
忽然。
夜风卷着对方身上松柏般的气息袭来,她所料不及被横抱而起。
双腿离地,一股失重感涌上心头,她指尖无意识揪住对方青衫衣襟又慌忙松开,白玉般的耳垂已染上珊瑚色。
她从未如此无助过。
“谭施主,请你自重!快放我下去……”
呵斥声中带着气音,觉有情挣扎间散落的青丝缠上对方护腕金纹。
不过,当谭玄滚烫的鼻息拂过她额角泛红的伤痕,所有动作倏然凝固,自小遁入空门,她从来没有与男子靠得这般近过。
近得能看清彼此眼睫上凝结的淡淡霜色。
谭玄大步流星,抱着她走向外面已经布置成法庵的天阙实景。
觉有情将脸侧向这间天阙秘密存在的内室阴影处,刻意不去对之对视,但她这般躲避,却躲不开透过单薄衣料间传来的温度。
右肩伤口渗出的血珠滚落,正巧滴在环抱她的手臂上。
“其实最让我惊讶的,还是你敢孤身一人来此地要人。”
谭玄轻嗅着怀中绝色女尼身上传来、混着浓郁血腥味的檀香,嘴角微勾有些戏谑道:
“知道外界人都将这里称为什么吗?”
“什么?”
觉有情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
说着,仿佛是察觉到魔头因血腥气肌肉瞬间绷紧的些许“兴.奋”,她默默伸出指尖轻触血迹,又在对方转头时急急蜷起手指,垂眸盯着自己染血的指甲。
“仙子、神女的‘失·生·地’。”
软玉在怀,谭玄淡淡笑着:
“对了,这生通身,身子的身。”
“你要怎样才肯放我走?”
觉有情沉默了一息,语气竭力维持着昔日的清冷,但语末的尾音却泄露几不可察的颤意。
哒!
这时,谭玄脚步停顿了下来。
觉有情只觉前方骤然一亮,视野霍然开朗。
这座琉璃天阙俨然大变了模样,七层玄晶塔凌空倒悬,塔尖垂落的千叶金铃无风自动,每片铃铛里都嵌着粒舍利子,将晨光折射成七彩经幡笼罩整座庵堂。
正殿十二根盘龙柱皆用整块月白石雕成,龙鳞缝隙间流淌着淡青色神力,将殿内供奉的三十三尊菩萨玉像映得通体剔透。
一排排长明灯骤亮了夜色下的法庵。
浩荡的梵音中,她那被对方收走的十二品金莲本命道器缓缓盘旋着。
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