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这边,范隐径直走向了那辆属于三皇子的马车。
他掀开车帘,车厢内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年幼的三皇子缩在角落,睡得正沉。
他伸手探了探离他最近一名内侍的鼻息。
平稳,悠长。
【迷药的剂量控制得不错,看来那个九品刺客,也没想真的闹出人命。】
【或者说,他不敢。】
范隐面无波澜,从怀里摸出瓷瓶,挨个给昏迷的几人嘴里塞了一粒解药。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走到车队中央。
一股磅礴的真气以他为中心,轰然向四周扩散开来。
山谷中凭空起了一阵大风,那浓得化不开的乳白色雾气,被这股力量强行撕扯、吹散,官道上空迅速恢复了清明。
恰在此时,一道身影从前方的密林中走出,正好显现在众人眼前。
范隐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着归来的范贤。
“跑了?”
范贤一脸的晦气,将手里的长刀扔在地上。
“跑了。”
他愤愤不平地抱怨起来。
“妈的,就差一点!”
“那个九品要是再晚来一息,那个龟儿子就死翘翘了!”
他看向范隐,满是不解。
“大哥,那个九品我看垃圾得很,你怎么不直接弄死他?”
范隐瞥了他一眼。
“弄死?”
“很轻松。”
“可如今这车队就我一个高手,他要跑,我还得放下他们去追吗?”
范贤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也对。”
范隐继续发问。
“和那个兔崽子对战,感觉怎么样?”
范贤立刻挺起胸膛,信心十足。
“我压着那个小兔崽子打!”
“是吗?”
范隐不咸不淡地反问。
范贤的气势顿时泄了下去,他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承认。
“拳脚和真气方面,我和他旗鼓相当。”
“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练的,力气居然不比我小。”
“开头他用箭术压了我一手,不过后来……”
范贤想起了那把黑色的铁疙瘩,脸上又浮现出得意。
“后来靠你给我的压箱底的宝贝,完胜他!”
范隐摇了摇头。
“我替你挡的战斗太多,你如今成长得还不够。”
“那个燕慎独能和你旗鼓相当,应该是八品上阶。”
“你现在,最多算个八品中阶。”
“按理来说,你现在应该已经是八品巅峰了。”
“八品巅峰?”范贤有些疑惑,“我对上八品巅峰,应该也没问题啊。”
范隐没有再争辩。
“算了,你还是谨慎些吧。”
“这次你是靠外物才胜了他一筹。”
“我不是不让你用,该用的时候必须用,但自身的修行不能懈怠。”
他看着范贤,一字一句。
“记住,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
范贤沉默了,他将这句话在心里咀嚼了一遍,重重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大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山谷的另一头传来,打破了兄弟二人的谈话。
车队里的护卫们立刻紧张起来,重新结成阵势。
大公主和范四哲他们,也纷纷从车厢里探出头,紧张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当看清那面熟悉的旗帜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是带队追击的大皇子回来了。
三皇子的马车里,李承萍和他的侍从们刚刚被解药的药力唤醒,正处在迷茫和惊恐之中。
听到这阵阵马蹄,几名内侍吓得魂不附体,但看清是自家人马后,才瘫软下来,赶忙检查三皇子的状况。
确认小皇子安然无恙,他们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大皇子李承濡带着一身风尘,催马来到车队前。
三皇子李承萍第一个从马车里冲了出来,他脸上还挂着泪痕,一把抱住了大皇子坐骑的马腿,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大哥!”
李承濡翻身下马,他只是用一只手,坚定地按住李承萍的后背。
“哭完了吗?”
李承萍的哭声一滞。
“哭完了就z站直了。”
李承濡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李承萍抽噎着,不敢违抗,从他怀里退出来,努力站直身体,只是眼泪还挂在脸上,肩膀一耸一耸的。
李承濡这才从怀里摸出一个行军水囊,拧开盖子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