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习惯了。”
袁弘道重复着,声音有些干涩。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若非如此,我今日又怎会被人从京城,赶到这信阳来?”
李芸瑞重新拿起剪刀,漫不经心地修剪着花枝。
“说起来,我也是从你这里,才算真正弄清了京城的状况。”
“范隐自北奇归来,不过短短时日,竟搅动了这许多风雨。”
袁弘道附和。
“京城乃天下中枢,风云变幻,本是常事。”
“你说的没错。”
李芸瑞剪下一朵最艳的牡丹。
“所以我才要尽快回去。”
“再在这信阳待下去,人都要待傻了。”
她话锋一转。
“我还听说,燕小艺的死,与范隐有关?”
袁弘道心中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
“殿下,此事……属下就不太清楚了。”
“燕统领身份特殊,死得也太过突然。”
“只听说,他出现在使团必经之路上,当场身亡,具体缘由,朝廷还在查。”
“那就没错了。”
李芸瑞的断言轻描淡写。
袁弘道一惊。
“殿下,这……范隐当时不过八品,燕统领可是九品神箭手,这其中……”
李芸瑞打断了他,她转过头,直视着袁弘道。
“燕小艺会出现在那里,本就是我派去截杀范隐的。”
袁弘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刺杀朝廷正使,这等同于谋逆的大罪,她竟如此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
李芸瑞却又话锋一转,笑了起来。
“当然,也许不是。”
“我在信阳,与京城远隔千里,消息不通。”
“燕小艺死在边境,或许是北奇人动的手,也未可知。”
袁弘道连忙接话。
“殿下所言有理。”
“我只是猜测罢了。”
李芸瑞的语气再次变得轻松。
“不过无妨,老二邀范隐他们前往江北,很快……就能确认了。”
“殿下挂念下属,若是确认燕统领乃范隐所害,定会为燕统领报仇雪恨。”
袁弘道顺势恭维。
“报仇?”
李芸瑞嗤笑一声。
“我会杀范隐,但不是为燕小艺报仇。”
“这次安排,也不是为了确认凶手,只是单纯想看看,范隐如今的武道,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他能离开京城的机会不多,这一次,必须做好一击必杀的准备。”
袁弘道再次被她话中的杀意所慑,只能继续恭维。
“殿下深谋远虑,思虑周全。”
李芸瑞却叹了口气。
“听了这么多关于范隐的事,尤其是春闱上,他喊着要为天下学子求一个‘公平’,还有那些匪夷所思的‘天眼鉴’、‘昭日琉璃’……”
“我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迷离。
“说实话,我实在不想杀了这样一个……有趣的人。”
袁弘道心念电转,试探着开口。
“那殿下……可曾想过,将此人收入麾下?”
话音未落,李芸瑞的眼神骤然一凌,那目光有若实质,刺得袁弘道浑身一僵。
但那凌厉只是一闪而逝,她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
“试过了。那种人,是养不熟的鹰,只会啄主人的眼睛。”
“还是杀了一了百了,干净。”
袁弘道垂下头。
“是。”
李芸瑞似乎也说累了,她将剪刀放下,指了指满园的花。
“先生看我这园子里的花,开得还艳吗?”
袁弘道不明所以。
“殿下,您这是……”
“宛儿大婚在即,我这个做母亲的,总要备上一份贺礼。金石珠玉,俗不可耐,还是这些亲手侍弄的花草,更见心意。”
她看着那些被侍女们剪得有些稀疏的花丛。
“只是剪得狠了些,有些难看。”
袁弘道笑着接话。
“无妨,待到明年开春,又会是繁花似锦,一团锦簇。”
“伤了根本,总要备些好肥料才行。”
李芸瑞幽幽地讲。
“殿下心善。”
“为人一世,自当如此。”
袁弘道又看向院中那些伏案疾书的账房先生。
“那这些人……”
“内帑的账,马上要移交给范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