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范贤,都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史兄,怎么了?”
范贤问道。
史禅立没有回答。
他将手里的砖块放到地上,又来到那堆新砖旁,一连敲了好几块。
然后,他转身走到刚刚卸下的那堆旧砖前,也伸手敲了敲。
跟在他身后的范贤和候计长,也听出了不对。
“这旧砖……怎么听起来像在敲铁?”
候计长满脸疑惑。
史禅立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凝重。
“当然。”
“因为这可是上好的金砖!”
“金砖?”
史禅立点了点头,开始解释。
“叫金砖,并非因为里面含有黄金。”
“而是其烧制工艺极为繁杂,取土、制坯、烧造、出窑、打磨,每一道工序都讲究到了极致。”
他伸手抚过一块旧砖的表面,那砖面光滑如镜,在日头下泛着幽深的光泽。
“烧成的砖,表面光亮如镜,质地坚实如铁,敲之有金石之声,触感冰凉。”
“而且铺设之时,还有一道关键工序,名曰‘泼墨’,泼的却是滚烫的桐油。”
“桐油渗入砖体,防水防潮,更能让砖面呈现出这种温润如玉的黑色光泽,冬暖夏凉,还能调节殿内干湿。”
“此砖虽无黄金,却价比黄金,故名金砖。”
范贤和候计长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如此。”
史禅立的声音沉了下来。
“也正因如此,朝廷对金砖的管理,严格到了近乎变态的程度,严禁流入民间,一块都不行。”
“运输途中若有破损,都必须当场敲碎,就地掩埋,并详细记录在案。”
范贤与候计长闻言,都觉得此等金贵之物,如此重视也属正常。
史禅立却猛地转身,指向那一堆新砖,又伸手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他看着两人,问道。
“那这些新砖呢?”
“这……这就是普通的石砖!”
范贤的脸色也变了。
他打量着新旧两堆砖块,又看到了不远处堆放的木料。
他拉着史禅立,快步走到木头前。
“史兄,那你再看看这新旧的木头!”
史禅立打眼一看,脸上的疑惑更重了。
他上前几步,先是摸了摸那些拆下来的旧木料,又摸了摸旁边准备换上去的新木头。
“也有问题?”
范贤追问。
史禅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范兄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
“这些旧木头,可是金丝楠!”
“木质坚硬,千年不腐,入水不沉,且自带香气,能驱虫蚁。”
“纹理间有金丝闪动,是木中极品,其价也堪比黄金!”
他收回手,指向那些新木头,脸上满是痛心。
“可这些,就是普通的柏木。”
“虽说也不算差,但跟金丝楠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昨日范贤与史禅立他们三人谈天说地的时候,得知了史禅立家乡多有行商。
史禅立耳濡目染,对于这些贵重之物,见识非凡。
范贤觉得史禅立应该不会看走眼。
范贤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哦吼。】
【这谁啊?】
【胆子这么大?】
【前几日范隐抓的那些贪官污吏,该流放的还没走出京郊,该砍头的也还等着秋后问斩。】
【这就又开始了?】
【还是在春闱正当口?】
“这太不对了!”
史禅立的声音都在发颤。
“为何换上去的,比拆下来的还要差这么多?”
“史兄!”
侯计长脸色煞白,赶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将他往旁边拉。
“此事,万万不可再说!”
史禅立用力挣开,满脸不解。
“为何?”
候计长急得直跺脚,压着嗓子吼道。
“监督考院翻修的,可是郭争,郭大人!”
史禅立一愣,随即说道。
“那更应该告知郭大人了!免得他老人家被底下人蒙骗!”
“你……”
候计长一把拉住还要往前的史禅立。
“此事与我等无关,最好视而不见,听我的!”
就在这时,一根换下来的柱子被“砰”的一声扔在木堆上。
杨万理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