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众人往门口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盔甲、未戴头盔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胡须蓬乱,满脸怒容,正是此间主人,秦参将。
他周围,一圈监察院的成员正手按刀柄,严阵以待,却又被他身上那股悍不畏死的气势逼得不敢轻易上前。
这秦参将刚刚还在巡城司当值,听闻手下禀报监察院的人围了他家大门,便知大事不妙。
他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赶,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秦参将的目光扫过满院狼藉,看到自已的一家老小和仆人们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墙角,看到了躺在那里不省人事的妻子,以及她脸颊上那个清晰无比、高高肿起的五指红印。
心中的恐惧与惊慌瞬间被滔天的怒火所吞噬。
他怒气冲冲地咆哮道。
“谁给你们的权力,敢硬闯本将的参将府?!”
“谁敢动本将的夫人?!”
一个清冷的声音悠悠响起。
“监察院直属陛下,监察京城内外百官,有提审三品以下官员之权。”
“你说是谁给的权力?”
刚刚被范隐救下的那名成员识趣地让开一条路,露出了身后神情淡然的范隐。
秦参将的目光立刻锁定在范隐身上。
见他没有穿监察院那身标志性的黑色制服,便知此人身份不同。
他强压下怒火,脸上挤出一丝冷笑。
“这位大人,你们监察院是有提审之权,若要提审本将,本将自会跟你们走一趟。”
“可你们如今强行破门,硬闯我的府邸,还打伤我的夫人,又是几个意思?”
“我可不记得,监察院还有私闯民宅、肆意伤人的权力。”
“小心本将上奏一本,参你们监察院!”
范隐仿佛没听到他的威胁,只是举起了手中的账册,晃了晃。
“这不是为了找证据嘛。”
秦参将看到那本账册,瞳孔骤然一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还是强装镇定。
“这是什么东西?”
范隐翻开两页,说道。
“这不是你倒卖军械的账册吗?”
“你不认识了?”
秦参将依旧在死撑。
“账册?”
“就这种东西,能算什么证据?”
“我说你们为何不直接提审本将,反而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闯进我的府邸。”
“原来是为了栽赃陷害!”
“这账册,分明是你们监察院伪造的!”
他的脑子转得飞快。
百官苦监察院久矣,监察院的名声在京中向来算不上好。
只要他死死咬住“栽赃陷害”这一点,再等二皇子在背后推波助澜,搅动舆论,说不定真能把这盆脏水泼回去。
到那时,自已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也绝不至于落到最坏的下场。
可惜,他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二皇子,今天一早就急匆匆地离京了。
他更不知道,正是他所倚仗的二皇子,亲手将他当成了弃子。
“哦,对,这本身不是证据。”
范隐竟然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
“证据其实我们早就搜集得差不多了。”
“就差这本账册,将所有证据串联起来。”
“说实话,没有你这本账册,我们搜集到的那些证据,都零零散散,你若真是个滚刀肉,还真容易让你狡辩混过去。”
“但有了这个,证据链就完整了,就能把你死死地钉在罪案上。”
范隐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毕竟,我们监察院办案,求的就是个严谨。”
秦参将听着范隐不疾不徐的话语,脸色一分一分地变得难看起来,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但他还在强撑着,维持着最后的镇定。
范隐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笑了。
“看你这样子,好像在等谁来救你啊?”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脸“好心”地提醒道。
“哦,忘了说了。”
“今天一大早,二殿下就离开京城,去江北赈灾了。”
这句话,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秦参将的头顶。
他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完了。
我要完蛋了。
这个念头疯狂地在他脑海中盘旋。
但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没有立刻崩溃,他的视线疯狂转动,寻找着最后一丝生机。
对了,账册!
他刚才说,没有这个账册,证据零零散散,很容易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