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包子。
下一刻,一种奇异的、从未体验过的、霸道而浓郁的鲜味,瞬间在他整个口腔里炸开。
他的眼睛猛地亮了。
“这是哪里买的?怎么这么好吃?”
旁边的范无就见状,也忍不住从谢币安怀里抱着的纸包中拿过一个,咬了一大口。
他的眼睛同样迸射出惊异的光芒。
然后三两口,一个包子就没了。
他又立刻伸手去拿第二个。
谢币安抱着怀里温热的纸包,满心疑惑,也好奇地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他那张常年冷峻的脸上,也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彩。
“我自已做的,就是普通的猪肉包子。”
范隐慢悠悠地吃着。
“只不过加了点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二皇子追问。
“味精。”
“味精?”
二皇子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
“那是什么?”
“字面意思,味之精华。”
范隐解释道。
“任何饭菜里,只要加上一点点,便会鲜美无比。”
二皇子的眼睛更亮了,他仿佛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
“这东西……怎么做?能不能量产?”
“我正在和监察院三处的师兄们想办法,争取复刻出来,找出能大规模生产的办法。”
范隐瞥了他一眼。
“为了将来范贤接手内帑做准备?”
二皇子立刻猜到了他的意图。
“是啊。”
范隐叹了口气。
“你和长公主殿下在内帑里,可是留下了一个天大的窟窿。”
“你如今要去赈灾的钱财,都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我不提前想办法开源,将来范贤想要弥补这个亏空,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听到这话,二皇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
“抱歉。”
“别只口头上说说啊。”
范隐斜眼看他。
“要不然,你把钱还回来?”
“还不回去了。”
二皇子立刻摇头,像个拨浪鼓。
“一部分已经用了,剩下的还要用来赈灾。”
他顿了顿,又换上一副商量的口气。
“不过,你也别这么小气嘛。”
“就当是为了灾民了。”
“哎……”
范隐又叹了口气。
“我要是真跟你斤斤计较,就不会建议你去赈灾将功折罪了。”
“这些钱用在灾民身上,也算是花得其所。”
二皇子立刻向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有格局!”
“格局归格局,话还是要说清楚。”
范隐的语气忽然严肃了些。
“我得提醒你,这次去赈灾,别只想着建那个阁楼,让自已留名千古。”
“你要记住,你是去赈灾的,必须把灾民和灾情放在第一位。”
“千万别本末倒置。”
“若是本末倒置,只顾着建楼,不理会民生,激起民变,那你还是能留名千古。”
范隐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但史书上写的,可能就是:
庆历某年,二皇子李承择,因走私之事败露,帝令其往沧州赈灾,以功折罪。
谁知其不知悔改,竟于灾区大兴土木,征用灾民,劳民伤财,终激起民变。
虽所建之楼虽有传世佳作,然其骄奢淫逸、罔顾民生之恶行,遗臭万年。”
二皇子已经吃完了那个包子,听到这话,双手拍了拍。
“知道了。”
“还有,别只想着建那个阁楼,还要多建些能让百姓真正受益的东西,比如沟渠、堤坝、公房。”
范隐接着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了多少遍了。”
二皇子显得有些不耐烦。
“二殿下。”
范隐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请您别不耐烦。”
二皇子的身体一僵。
“我帮你,是因为我认为您还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还没有真正迈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还没有和您到势同水火的地步。”
“我希望您能对得起自已身上流淌的皇室血脉,对得起‘皇子’这个身份。”
“我希望我们两个,永远不要走到那一步。”
范隐第一次如此认真,甚至用上了“您”这个尊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