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一层朦胧的灰笼罩着京都。
二皇子已经带着行李,出了府门。
他想卡着城门开启的那一刻,第一个冲出去。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清街。
街边卖早点的小摊上,摊主正呵着白气,慢悠悠地摆开摊位,锅里的热油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二皇子的车驾,就这么静静地停在城门前那条主街的路旁,像一头蛰伏的兽,等着前方的巨口张开。
谢币安立在马车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的剑柄。
二皇子却没在车里。
他蹲在几步开外的一处墙角阴影下,像个寻常的街边闲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那座巍峨的城门。
晨曦的微光刚刚触及城墙的顶端,给青黑色的砖石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轮廓,巨大的城门依旧紧闭,沉默如山。
城门下,几个守城兵卒的身影如同蝼蚁。
范无就正和其中一名看似是头领的士兵低声商量着什么,不时比划着手势。
片刻后,他快步走了回来,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殿下,不行。”
范无就躬身道。
“城门提前开不了。”
二皇子头也不抬,声音从阴影里传来,有些闷。
“没报我的名号?”
“殿下,报了,没用。”
范无就苦笑了一下。
“那些守城士兵,一听说是二殿下您的车驾,就更不敢提前开了。”
二皇子的身形僵了一下。
“没说我是奉旨去赈灾的?”
“也说了。”
范无就叹了口气。
“他们说,没有接到陛下或兵部的任何命令,不敢随意开启城门,这是死规矩。”
二皇子沉默了。
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那算了,也别为难他们了。”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们要是因为我是皇子就开了城门,那父皇……可就睡不安稳了。”
就在这时,范无就突然抬手指向他们身后。
“殿下,那个人……您认识吗?”
“什么人?”
二皇子疑惑地回头。
谢币安也循声望去,目光瞬间凝固。
不远处的街角,范隐正抱着一个油纸包,朝他们这边挥着手,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
“范隐。”
谢币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
范无就则是一脸惊讶。
“他就是那个诗神范隐?”
二皇子愣了一下,随即脸上也挤出一个笑容,抬起手,有些僵硬地挥了挥。
范隐几步就走了过来,一股食物的热气和香气也随之飘到面前。
“哟,殿下。”
范隐的语气像是偶遇了一个老朋友。
“您这么早,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赈灾啊,还能干什么?”
二皇子立刻进入了状态,脸上瞬间写满了忧国忧民。
“你是不知道,我一想到灾区的灾民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这个心里啊……”
他抬起手,用力抹了抹眼角。
那里一滴眼泪也没有。
“……就跟刀割一样难受。”
范隐笑眯眯地看着他。
“不是为了快点建起那栋阁楼,好让自已留名千古?”
二皇子抹眼角的手停在半空,然后若无其事地放了下来。
“哎呀,要说一点这个心思都没有,那也不可能。”
“大大方方承认就行,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范隐说着,将手里的油纸包往前一递。
“这么早,没吃饭吧?来几个包子。”
二皇子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包子,迟迟没有伸手。
那蒸腾的白气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一个个扭曲的白色骷髅头,无声地张着嘴。
范隐挑了挑眉。
“怎么?怕我下毒?”
“怎么会?”
二皇子干笑一声。
“我们又没什么深仇大恨。”
“而且如今,我们俩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是赈灾不利,你也要跟着受牵连。”
他说着,终于伸出手,从纸包里拿出一个包子。
然后,他又走回了刚才的墙角,重新蹲了下去。
范隐自已也拿了一个,然后把剩下的纸包不由分说地塞进了谢币安怀里。
他也学着二皇子的样子,在他旁边蹲了下来。
二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