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夹杂着讥讽与欣赏的复杂笑意。
当听到范隐最终揭发出长公主李芸瑞与二皇子联合走私时,她眼中流露出的神色,清晰地写着“果然如此”四个字,没有半分意外。
直到最后,太子学着范隐在家宴上的语气,一字不差地复述出那句“真正的皇室威严,与其让人畏惧,不如让人发自内心地尊敬”,而庆皇非但没有龙颜大怒,反而龙心大悦,大加赞赏时——
皇后端着酒杯的手,在空中,停住了。
她罕见地愣了片刻。
待太子说完,殿内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她才缓缓将杯中酒饮尽。
“我早就提醒过你,李芸瑞那个女人,不可信。”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淡,却带着一丝冷意。
“怎么样?你以为她表面上与你亲近,便是你的人?转过身,她就和老二搅在了一起。”
太子已经盘腿坐在了皇后跟前的地毯上,闻言,脸上浮现出几分孩子气的委屈。
“母后,儿臣也未曾想到,姑姑她……她怎么会,居然真是二哥那边的人。”
皇后发出一声轻笑。
那笑声在空旷高远的殿内回荡,显得有些空洞。
“你这就想简单了。”
“李芸瑞不是你这边的,也不代表她就是老二那边的。”
皇后端着空杯,轻轻晃动着。
“那个女人,她谁那边都不是。她只在乎她自已。”
“范隐说得一点都没错,比起你们两个未来才有可能登基的皇帝,她更看重握在自已手里的权势和金钱。”
皇后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直视着太子。
“他一个来京城没多久,与李芸瑞总共见过没几面的人,都比你看得清楚。”
“你啊,往后好好长点心吧。”
太子被说得面上一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乖巧地点了点头。
“儿臣知道了。”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母后的话,随即又抬起头,眼中带着新的困惑。
“那母后,姑姑不偏向我或二哥,那如今的范隐呢?”
“范隐之前在家宴上,还曾讲故事为我说话。可如今呢?”
“他这次虽然查明了走私一案,参了二哥一本,可他从一开始就为二哥找好了退路,甚至还送了他一篇足以流传千古的文章!”
太子的声音里透出深深的焦虑和不甘。
“他是不是……已经彻底偏向二哥了?”
皇后又笑了,这次的笑意比之前更浓,也更冷。
“范隐此人,倒是个妙人。”
“你父皇对他,也确实有些太过恩宠了。”
“一个臣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妄议皇室威严,你父皇居然丝毫不怪罪,反而……很高兴他能说出那番话。”
太子立刻附和道,找到了共鸣。
“是啊!范隐武功高,能力强,又深得父皇器重。他若是真的偏向二哥,对儿臣……极为不利。”
皇后慢悠悠地又舀了一勺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烛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不要急。”
她将酒杯满上,却没有喝。
“范隐从一开始,就没有偏向过你。”
“现在,也没有偏向老二。”
太子眉头紧锁,嘴唇微张,似乎想反驳什么,却又找不到切入的言辞。他眼中的光彩黯淡下去,被一层浓重的迷雾所笼罩。
“不对吧,母后。出使前那次家宴,他讲的那个太子被皇帝逼到造反的故事,还有这次的事情……”
皇后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讲那个故事,不是为了替你说话,而是在劝谏你父皇,提醒他不要把储君逼得太紧。”
“这次,也一样。”
“他做的所有事,都不是为了老二,而是为了你父皇。”
皇后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金石落地,在太子心中敲响。
“你父皇的内帑出了天大的窟窿,他身为臣子,知道了,自然要上报。”
“更何况,他弟弟范贤马上就要接手内帑,这个黑锅,他范家不能背。”
“所以,这个雷,他必须在范贤接手前就亲手引爆。”
“如此一来,就算内帑日后依旧亏空,也与他范家兄弟再无干系。”
“所以,他必须报上来。”
“至于他给老二找活路,更是因为他看透了你父皇的心思。”
皇后的目光穿透层层纱幔,仿佛看到了遥远的御书房。
“你方才说,你父皇听到内帑走私之事时,并无惊讶,直到听闻是李芸瑞和老二所为,才龙颜震怒。”
“这便说明,你父皇早就知道内帑有问题,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