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真能建起来那个楼,楼建成之日,才是这篇文章该现世的时候。”
这话像是一瓢冷水,浇在太子心头那团熊熊燃烧的好奇之火上。
他不甘心地向前凑近一步,身子微微前倾,几乎要贴到范隐身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别啊,范大人。”
“我这心里,跟有猫爪子在挠一样,痒得不行。”
太子的目光在范隐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来回逡巡,试图找到一丝可以突破的缝隙。
“你是不知道,二哥平日里是跳脱洒脱了一点,但这么多年,我可是头一次见他那副模样。那不是装的,是真真正正的,魂都被勾走了。”
他顿了顿,语气更急切了三分。
“能让他如此失态,甚至喊出‘留名千古’的文章……究竟是何等模样?你就提前透露一二,哪怕一句也行。”
范隐看着他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只是缓缓地,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
他吐出一个字,清晰而干脆。
“提前透露,会让那份惊喜感,至少折损一半。”
太子脸上的表情彻底垮了,嘴巴张了张,还想再争取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迈着细碎的步子匆匆赶来,在几步外停下,恭敬地躬身行礼。
她柔和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要见您。”
“母后?”
太子脸上的急切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片无奈。
那份抓心挠肝的好奇,只能硬生生压下去。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范隐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遗憾、不甘,还有一丝对那篇文章更加浓烈的探究欲。
最终,他理了理衣冠,恢复了储君应有的沉稳。
“我先去见母后了。”
他向大皇子、三皇子以及范隐范贤二人点头示意,转身离去。
太子一走,那股围绕着范隐的无形压力顿时松懈了不少。
大皇子对着范隐和范贤抱了抱拳,声音依旧沉稳。
“我也要去向母亲请安了。”
三皇子也紧跟着行了一礼。
“我也该回宫了。”
很快,大皇子与三皇子也相继转身,身影消失在宫闱深处。
刚才还热闹的走廊,瞬间变得空旷而寂静。
只剩下范隐和范贤二人。
他们转向相反的方向,朝着宫外走去。
午后的阳光已经偏斜,在宫墙上投下长长的、沉默的阴影。青石板路在脚下延伸,仿佛没有尽头,远方是那座朱红色的巍峨宫门,在夕阳的余晖中,镀上了一层沉郁的金色。
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斜长,在地面上交错,又分离。
脚步声在空寂的宫道上回响,一下,又一下,单调而清晰。
范贤一直沉默着,侧头看着范隐的侧脸,那张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可他自已的心里,却翻江倒海,无数的念头在冲撞。
二皇子那癫狂的模样,太子那抓心挠肝的好奇,都源于那张薄薄的纸条。
终于,他按捺不住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了这宫墙里的什么东西。
“你刚才给老二的那篇文章……”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是在确认自已的猜测。
“是那篇被后世誉为‘千古第一骈文’的《滕王阁序》?”
范隐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这个问题他早就料到。
他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是。”
一个字,却如同一块巨石砸入范贤的心湖。
得到肯定的答复,范贤的眉头反而紧紧地锁了起来,拧成一个疙瘩。
“你还真给他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那篇序里面,典故太多了!多到离谱!”
范贤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又迅速压了下去。
“什么‘徐孺下陈蕃之榻’,什么‘都督阎公之雅望’,还有那个倒霉的冯唐和李广……这个世界,史书里根本就没有这些人和事!”
“他们能理解吗?这不等于对牛弹琴?”
范隐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和洞悉一切的了然。
“大概率,不能。”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但,没关系。”
“文章本身对仗工整,音韵和谐,辞藻华丽到了极致。光是念出来,就足以让那些文人墨客惊为天人,觉得牛逼就够了。”
他斜了范贤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调侃。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