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亭中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再次凝固。
范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几乎是立刻站起身,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已都未曾察觉的急切。
“陛下,不可,不可啊。”
太子与大皇子等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但那微微竖起的耳朵,却出卖了他们内心的八卦之火。
庆皇脸上的笑意不减,只是淡淡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落入蛛网的飞虫,欣赏着它徒劳的挣扎。
“有何不可?”
范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紊乱的心跳平复下来。他知道,此刻的任何一丝慌乱,都会成为对方拿捏自已的把柄。
他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陛下,范贤与宛儿郡主,是两情相悦,佳偶天成。”
“可臣与叶家小姐,不过是因宛儿的关系,有过几面之缘,仅以朋友相待。”
这话说得委婉,但拒绝的意味却再明显不过。
庆皇端起茶杯,似乎并不在意。
“朋友?”
他轻轻吹了吹杯中氤氲的热气,那动作优雅而从容,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笼罩了整个亭子。
“感情嘛,可以慢慢培养。”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范隐的心头。
范隐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讲道理是讲不通了。
庆皇这分明是铁了心要乱点鸳鸯谱,其背后,必然有更深层的政治考量。或许是拉拢叶家,或许是制衡自已,又或许,两者兼有。
他的脑中电光石火,无数念头飞速闪过,最终定格在一个最为大胆,也最为凶险的方案上。
“陛下。”
范隐的声音忽然变得沉静,他抬起头,直视着庆皇那双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道。
“叶家,可是有大宗师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亭中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
就连一直看戏的太子,眼皮都忍不住剧烈地跳了一下。
疯了。
这个范隐,是真的疯了。
拿一位当世大宗师来压陛下?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这是在龙头上拔须。
庆皇端着茶杯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真正的波澜。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范隐,像是在审视一件有趣的藏品。
“怎么?”
范隐挺直了腰杆,语气里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那是一种基于绝对实力的笃定。
“陛下,臣并非自吹自擂。”
“臣有十足的把握,在未来,成为大宗师。”
这句话,比刚才那句“叶家有大宗师”更具冲击力。
一个未来大宗师的许诺。
从任何一个九品高手口中说出,给一个人的感觉,都是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但从范隐口中说出,从这个屡创奇迹,行事完全不按常理的年轻人嘴里说出,却带着一种诡异的说服力。
范隐没有理会旁人那混杂着震惊、怀疑与荒谬的目光,他继续将自已的逻辑链条补充完整,声音清晰而冷静。
“届时,臣若娶了叶家小姐,这叶家,便相当于有了两位大宗师。”
“陛下……”
他微微躬身,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每一个字都敲击在权力的天平之上。
“您,不怕吗?”
庆皇闻言,竟是笑了。
那笑声不大,却在寂静的亭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没有预想中的龙颜大怒,反而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朕,有什么好怕的。”
【靠,忘了,他也是大宗师,而且是最强的那个。】
范隐心中暗骂一句,但脸上却不见丝毫气馁。
他的目光,瞬间转移,精准地锁定了新的目标。
“陛下不怕。”
“那太子殿下,未来……怕不怕呢?”
被点到名的太子,身体猛地一僵。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把火,竟然会烧到自已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脸上,那一道道视线,有父皇的审视,有兄弟的玩味,还有范隐那咄咄逼人的质问。
庆皇也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已的儿子。
“范隐在问你。”
“你将来即位,范隐成了大宗师,你怕不怕他们叶家,同时出两位大宗师。”
太子的额角,渗出了一丝细密的汗珠。
这个问题,就是一个陷阱。一个淬了剧毒的陷阱。
说怕,是示弱,是无能,更是对父皇连一位大宗师都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