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了过去。
“二皇子殿下知道你们已经抵达边境,特意命我来给你送一份名单。”
范隐的目光在那张纸条上停留了一瞬,却没有伸手去接。他反而收回了递出去的肉串,自已放到嘴边。
“好巧啊。”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在雾气里显得有些飘忽。
“我们刚刚还在说这件事。”
谢必安递出纸条的手臂就那么悬在半空,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尴尬。
范隐慢悠悠地咬下一块烤肉,咀嚼着,声音因此有些含糊不清。
“我记得,之前你们家殿下好像来求过我,要让我放他一马的。”
他话锋陡然一转,眼神也随之变得锐利如刀,刺得人皮肤生疼。
“不过很可惜,这事儿,有点大啊。”
“已经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谢必安听到此话,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疙瘩,声音也彻底冷了下来。
“范大人,你可是亲我家殿下说好的。”
“你这是想反悔?”
范隐嗤笑一声,将吃完的竹签随手丢进火里,火苗“腾”地窜高了一截。
“我记得,那次聊天,我好像从未答应过,要帮你家殿下掩盖走私一事啊。”
谢必安闻言,脑中“嗡”的一声,如遭雷击。
他竭力在混乱的思绪中回想那日范隐与二皇子见面的每一个细节。
二皇子问,范提司能否高抬贵手。
范隐说,查账是陈院长的嘱托,他不能空手而归。
二皇子说,会给他几个贪赃枉法之徒,当替罪羊交差。
范隐反问,那些人是不是真的罪有应得。
二皇子拍着胸脯保证。
然后……然后范隐就只说了一句“那就好”。
对,就是这句。他真的,一个字,一个承诺,都没有给过。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只是用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将一切都拖延了下来。
他自始至终都在诓骗二殿下!他先用言语稳住二殿下,让他放松警惕,自已则在暗中搜集所有证据,只等时机成熟,便要将二殿下一网打尽!
念及于此,一股被当成傻子般愚弄的极致羞辱感,混杂着彻骨的寒意,瞬间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铮——”
一声清越激昂的剑鸣声,悍然划破了死寂的夜空。
谢必安的长剑豁然出鞘,森冷的剑尖在跳跃的火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不差分毫地直指范隐的咽喉。
那张写着名单的纸条,被激荡的剑气卷起,在空中飘飘摇摇,最终落向了燃烧的火堆。
他出剑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连一旁的范贤都只是刚刚皱起了眉头。
周遭的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滞,死寂的浓雾里,只有长剑本身的嗡鸣声在固执地回响,将气氛衬托得愈发诡异森然。
两个呼吸之后。
“大人!”
“我听到剑出鞘的声音,可是有情况?”
王七年和高达的身影从浓雾中猛地冲了出来,话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焦急。
可当他们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两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谢必安手持长剑,剑尖距离范隐的喉咙不足三寸,神情紧绷,杀气几乎凝为实质。
而本该是局势最危险的范隐和范贤,却依旧稳如泰山。
范贤甚至还有闲心拿起一串新的烤肉,放在嘴边吹了吹热气。
“大人!”
高达瞬间反应过来,双目赤红,爆喝一声,腰间的佩刀也已出鞘半寸,刀锋的寒光一闪而过。
“不必紧张。”
范隐淡淡地吐出四个字,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高达的动作瞬间僵住,满腔的焦急与杀意,硬生生被这两个字压了回去。他站在那里,进退不得,额角青筋暴起。
一时间,三方人马就这么僵持住了。
持剑的谢必安,被剑指着的范隐,还有一旁急于护驾却不敢动弹的高达与王七年。
紧张的气氛几乎要将空气点燃。
唯独范隐,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那柄抵着他要害的,不是名震京城的“第一快剑”,而是一根无聊透顶的枯树枝。
他终于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玩味的嘲弄。
“怎么?”
“只敢拿剑指着我?”
“不敢真的动手?”
谢必安确实不敢。
在剑尖递出的那一瞬间,他身为顶尖剑客的直觉,便向他发出了最疯狂、最歇斯底里的警报。
一股难以言喻的森寒凉意从他的尾椎骨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那是一种刻印在生命本源深处的恐惧,仿佛只要他的剑再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