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的波涛中,如如不动。
厉若海铁铸般的衣襟忽然轻颤,微微叹息:“真是大好月色啊!”
“月明如练,风清如水!”
任韶扬负手而立,微微一笑。
厉若海点点头,突然喝道:“看掌!”左掌徐徐前推,轻柔地好似推开月下柴扉。
二人本来相距三丈之远,可厉若海出掌之后,竟似闪烁一般骤然近前,手臂一直,击向任韶扬胸腹。
任韶扬见这一掌平平淡淡,却似慢而快,登现赞叹之色,身子微微一晃,双手一伸,揪住他的衣袍。
厉若海登时眉头紧锁。
二人此斗虽要分出胜负,却更是武道之争。如今情况却是自己一掌打在任韶扬胸口,而他则会顺手将自己衣襟扯坏。
且不说任韶扬身如金刚,自己打不坏他,单就是被扯坏了衣襟,也便代表自己此战弱了声势。
厉若海猛然一咬舌尖,打出的掌力陡然顿住,双手一圈,托住来手。
笃!
两股劲力相遇,千重万重,无穷无尽,整个石桥陡然晃动不止,护栏被晃倒,纷纷落入水中。
可就算如此巨力侵袭之下,厉若海的衣襟依旧没有破碎,他纵身穿梭,绕到韶扬背后。
任韶扬眼前一花,强敌已然不见,笑道:“忽刚忽柔,妙意无穷。当真让人如含橄榄,咀嚼不尽。”飘然一步横飘,大袖鼓风,猛地挥掌反切厉若海脉门。
但听啸声顿起,桥下红袖忽觉眼前一花,却见任韶扬和厉若海竟诡奇无比地在桥上各处显现。她知道,这是二人身法太快,同时飞闪各处而产生的虚影。
红袖双眸神光一现,清楚看到,就在瞬息之间,拳掌密如急雨,二人连换百招拳脚,出手之快,超乎想象。
又听“砰”地一声,两人身形未起,双双向后滑出。
厉若海急退数步,啪的一声,踩坏了一处砖块。
而任韶扬则白袍飘飘,仪态潇洒依旧。
背后是一轮清亮的金黄明月,纤云飘来,如梦如烟地凝在月下。
“好!韶扬,这一掌看你能否受得住!”
厉若海喝了声,随后化作一条青影闪了几闪,骤然飞身天际,右掌轻轻一伸,向前送出。
这一掌没有任何花哨,只是沉沉地向任韶扬头顶拍下。乍看快如飞星,却又慢若拂云,极快与极慢,竟在这一掌之中同时显现。
“好厉害!迎风峡的庞斑遇到现在的你,只怕要遭重!”
任韶扬语气充满赞叹,身子却也飘然纵起,掌中带指,犹似穿花蝴蝶般迎了上去。
下一刻,就见厉若海掌力狂涌而出,直似怒浪层层,奔腾向前,桥下河水受到吹拂,登时猛向下一沉,随后崩出无数水浪。
而任韶扬指掌掠空迎上,风声中带着一股动人心魄的颤鸣,宛如神佛歌吟,释厉若海置仿佛置身于一口嗡嗡鸣响的铜钟,心旌神摇,若非定力绝高,几乎把持不住。
两人劲气交争,掌力鼓荡,一股股骇人的狂飚盘旋起落,卷的河水轰然转动,竟然化作一道偌大的漩涡。
下一刻,二人双掌交接,彼此乌黑长发倒飞如瀑。两人四目凛凛,似有电光火焰,这一战也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
便在此时,红袖只觉脑海嗡鸣一声,旋即骤然失去听觉。
只觉天地、河流,石桥全都不见了,便是自己也没有“立身”之处,仿佛所有的一切消逝得无影无踪。
一切都是空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