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袆的忧愁藏在心里,司马长风的担忧则全部露在脸上,因为眼下的状况愈发紧张起来。
据十三鹰卫的探报,各地封王都在领兵朝关中进逼,皆是打着清君侧诛奸佞的旗号。
另外,因为雍州境内的僵持过久,导致那些原本只敢观望的官员将领也被鼓噪了起来,已经有州郡兵马开始选择站队,而且这种势头愈演愈烈,几乎要遍及整个晋国。
“吴长史,眼下的情形很不利,一旦都乱起来,且不说天下不宁,就连长安也可能会陷入重重危机之中,咱们何不就此一举解决掉秦州军,打碎其他人的妄念呢?”
礼泉县北的九峻山大营内,司马长风在中军大帐内踱行几步,转头望向吴寿安。
“六皇子,其实不用我说,你也能看明白,诸王讨逆,要讨的人是柳家,他们才应该最担心,可你看看柳樾的调兵,巴蜀的兵马一直守在阴平一线,最前也只到仇池,就是不往前走,”
吴寿安捋着花白的胡须,笑着摇头,继而又转头望向一侧的舆图:“不仅如此,荆州兵马也据守在魏兴、上庸二郡,不肯继续向前,反倒是对汉中虎视眈眈,这是为何呀?”
司马长风走到舆图前,看着上边的标识,冷笑:“柳樾是想耗掉我的兵马,甚至还打算让我战死疆场,他才会派兵剿逆,如此也就夺了京师的兵权,更能顺手换了梁州刺史。”
吴寿安点头:“是啊,他就是如此想,却也是阳谋,他可以说如此做是为了防范司马丛,咱们拿他没有办法。”
司马长风紧锁双眉:“难道陛下就任由柳樾如此误君误国吗?我皇兄并非不知兵法,怎么突然就糊涂起来?”
吴寿安苦笑:“这...老夫就不清楚了,而且咱们也无暇斟酌天子的想法,眼下最紧要之事,当为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最妥当。”
司马长风不解,问道:“如何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司马盛铁了心要造反,难道还要再劝不成?”
“劝他?哈哈!”
吴寿安不屑一笑:“他就是一个榆木脑袋,甘心被人当枪使,劝他有何用?”
说罢,吴寿安走到舆图前,指着图上凉州的方位:“六皇子,你也知晓,云大将军被杀后,西凉一直不稳,那是因为西凉的北氐王与云大将军有约定,只要云家在,北氐王便要臣服咱们晋国,这是当年云大将军领着弟兄们打出来的约定。”
司马长风知晓这件事,点了点头。
吴寿安继续道:“还有,西凉将军左大城一直不配合司马盛平定北氐,其原因也在于此,左老将军虽不属云部将领,却与云大将军关系极好,这也是当年北凉一战所凝结的同袍情意。”
“你是说...”
“对,老夫已经让人去联系西凉的左家,还给北氐王送了一封信,告诉他云家尚有人在,需要他的兵马辅助。”
老人说着,脸上浮起许久不见的寒意:“西凉铁骑和北氐军会踏进秦州,灭掉司马盛经营多年的老巢,断其粮道,看他还能在雍州张狂几时。”
司马长风点了点头,不无担心地问:“吴长史,此计虽说妥当,会不会引狼入室呢?”
吴寿安摇头:“六皇子放心,左大城虽已年迈,可其心忠于朝廷,而且他的长子左竣领兵有道,完全能压制住北氐军,之前朝廷一直征讨不利,不过是左家不愿出兵而已。”
司马长风抬手按在舆图上,赞同道:“好,那就依长史的谋略,待司马盛回撤之时,我们再一举冲溃他的秦州军,以最小的代价平定雍州境内的叛乱。”
吴寿安退后一步,躬身执礼:“大将军,老夫未与你商议,便擅自提前做主,还望大将军责罚。”
“吴伯,不可如此。”
司马长风双手扶住吴寿安,叹气地摇头:“您也是为我作虑,若是云阑清大将军还活着,眼下这等事如何会出现?又哪里需要我这样的人来操心呢?”
吴寿安一笑:“六皇子,你莫要小看了自己,你当年虽小,可云将军说过,六皇子宅心仁厚,懂得忍让,却又不失锐气,长大后定是儒将,更会是撑起晋国的栋梁,大将军没有说错。”
司马长风摇头感慨:“吴伯,我宁愿用一生的平庸来换云将军的不死,他才是晋国的栋梁,如今正是这根栋梁没了,晋国才会如此多事。”
吴寿安望着司马长风,想要说些事情,却又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司马长风绝不会答应,这是性格使然,也是心里的情分太重。
“报,大将军,司州兵马分南北两路出兵,北军已过渑池,正向硖石关逼近,南军出宜阳,攻下雁翎关后进入崤山,直逼陕县。”
鹰卫郭将快步走进大帐,口中快速地说着,并将一份军报呈给司马长风。
司马长风看了一眼军报,递给吴寿安:“我寄父终于出兵了,看来他这次是志在必得,几乎动用了全部的司州军。”
吴寿安合上军报,点头:“诸王的兵马中,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