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想起往事,苏太后暗自叹息,转头看了一眼小儿子司马长风,又将目光望向一脸委屈的沈袆。
“若是陛下让民女留在太后身边伺候,民女毫无怨言,可要是让民女入宣王府为奴为妾,我...不答应,我干嘛要去伺候别人呢?再说我家里也不缺钱,寿材铺子的生意好着呢,而且我...”
沈袆本想说还有半条街的铺面租金,可一想到财不外露,赶忙住了嘴,挺直腰板执礼,嘟囔道:“反正我不缺银子,我可不去宣王府,人家都说皇帝是明君,那就不能欺负我这个小百姓。”
普天之内,没人敢与天子这样说话,就连最受宠的京兆公主司马乐嫣也不敢,偏偏沈袆就壮着胆子怼向了天子。
另外,沈袆的仪态不改,只是端庄中多了刁蛮,一脸的委屈更是小女儿态尽显,这是宫中女人少有的表情,就连宣王府里也难寻。
司马长风看得有点发愣,也觉得有趣,更有些担心,赶忙转头望向大哥,没有说话,只是注意着皇帝的表情。
司马简偏头盯着沈袆,面无表情,只是眼神中忽现复杂之色,却转瞬即逝。
片刻后,他转头对苏太后笑道:“母亲,这个女子挺有趣,不像宫里这些人死板,让她经常陪着您,应该不会太闷。”
“六弟啊,你以后常带她到宫里来,让她多和母后说说话,权当替大哥尽一份孝心了。”
司马简从腰间解下一块褐红色的琥珀司南佩,递给司马长风:“把这个小玩意赏给她吧,我记得你好像也有一块。”
琥珀,乃是虎死,精魄入地化为石,也有一种说法是虎泪所化,世间人多认为如此。
总之,琥珀有辟邪、正身、正己以及镇宅安神之效,司南则有辨向不迷的作用,两者相结合的寓意非常吉利。
确实,司马长风也有一块相同的琥珀司南佩。
当年,柱国将军云阑清进献给昭帝司马城两块琥珀司南佩,昭帝随手赏给了太子司马简,而司马简则将其中的一块送给了弟弟司马长风。
不仅如此,司马长风还有一块残破的白玉司南佩,就挂在里衣的胸前,那是云阑清送给女儿的护身玉佩。
那个雨夜,司马长风冲进云府后,在血泊中找了许久,没有找到云瑾儿,只找到已经碎了的白玉司南佩。
没想到皇帝哥哥会把琥珀司南佩戴在身上,更没想到他竟然会轻易地赏给沈袆,这毕竟也是先皇的恩赐,随意赏给他人多有不敬。
不过,转念想来也就明白了,这东西出自云阑清,能将它随手送出,也是在表明一个态度,云家的昭雪无望。
司马长风心情复杂地接过司南佩,走到沈袆的面前,轻声嘱咐:“小仵作,这东西很珍贵,赶快谢恩,也一定要保存好,千万别弄丢了。”
皇帝身上的东西没有凡品,更不是几百两银子所能低值,得了这样的宝贝,沈袆怎能不谢恩?又怎么会弄丢呢?以后可是要当做传家宝呢。
“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套说辞来自梅三两,而梅三两是从说书坊听来,沈袆此刻也就借用了,司马长风则站在一旁哑然失笑。
皇帝司马简又与母亲说了几句话,也便打算摆驾回宫,只是刚吩咐出去,外边的内宦通传说皇后觐见,也就又待了一会儿。
柳皇后从玄天观返回皇宫后,听说圣驾在西宫长信殿,也便赶了过来。
她一眼就认出了沈袆,颇为惊讶盛装的沈袆竟是别有风韵,不比妹妹柳羽裳差分毫,甚至那股不知是不是装出来的大气高贵,全然有过而无不及。
柳羽苇是天子之妻,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没必要把一个有些容貌与气质的贱民放在眼里。
不过,这个贱民和世子交好,而世子又是皇帝最喜爱的亲弟弟,而且看起来太后也挺喜欢她,这就连带着贱民不贱了。
因此,当沈袆执礼请安时,柳羽苇露出了笑意,伸手虚扶,甚至还闲谈了几句,给足了司马长风面子,也让沈袆在受宠若惊之余,觉得这个皇后心机不浅。
其实,若是论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沈袆不比任何人差,毕竟混在东市这么多年,早就通晓说话的技巧,就算是听也听会了。
不过,孔老夫子说过,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这话不光是说男子,女儿家也适用。
所以,在柳皇后的面前,沈袆秉承有问有答,不问则以微笑应对,如此也就挑不出毛病了。
皇帝的身子骨有恙,柳皇后不能久留,给太后请了安,又说了几句话后,便随着司马简一同返回了东宫。
皇帝和皇后的离开,沈袆顿时觉得轻松许多,长舒了一口气,这个表情被苏太后看在眼里,笑着招了招手,让她靠近了说话。
“母亲,孩儿还有公事在身,先让沈姑娘陪着您吧,等孩儿忙完了再过来。”
司马长风不是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