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沈记寿材铺。
院子里,王猛几人正在修缮被打坏的门窗桌椅,梅三两不懂木工活,只能从旁打下手,月暖儿则忙前忙后地收拾,还要在前边盯着铺面。
铺子经营寿材,可铺面里并没有摆棺材,只布置了供客人用茶歇脚的桌椅,若想选棺木,月暖儿或是梅三两会带着客人到中院的库房挑选。
“吴伯,这几日咋没见您呀?”
铺门前,月暖儿将新蒸好的白馍放到老乞丐的破碗里,又将盛着酱骨的碟子放在他的身边,进屋搬了一把马扎坐在门口。
“怎么?小丫头,想我这个老不中用啦?”老乞丐撩起披散的花发,抓起白馍咬了一口:“我出城闲逛了几日,今儿刚回来就听说铺子让人砸了,那些该死的官兵,就知道欺负人。”
月暖儿一笑,跑进铺子取来一个瓷瓶:“吴伯,这是东家姐姐给您买的酒,都放几天了,她让你别多喝,免得醉了伤身子,再说您也是糊涂,外边乱糟糟,您瞎溜达什么呀,也不怕断了饭食。”
吴伯接过瓷瓶,打开封口闻了闻,咂嘴夸赞:“哎,这酒不错,应该是尚春阁的百花酿,没想到老乞丐还能有如此口福,袆姑娘真是顶好的人呀!”
“呦,吴伯,听您这意思,好像喝过这酒呀?”
闻一下便知晓酒的出处,若不是常喝,任谁也没有这个本事,月暖儿觉得挺奇怪。
吴伯喝了一口酒,从身边碟子里的酱骨上撕下一大块肉送进嘴里,边嚼边笑道:“丫头,你看别小瞧人,老乞丐现在是不中用了,当初风光时也常到尚春阁吃宴,美酒佳肴尝过不少。”
说话间,老人笑了起来,笑里似在回忆,也带着苦涩,连一旁的月暖儿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因此也就没有再问。
由盛到衰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吴伯已经沦落为乞丐,如果还去刨根问底,那就不是听故事,而是让这个有着痛苦经历的老人再一次揭开伤疤,那样做过于残忍。
“吴伯,您又在哄骗暖儿,恐怕您就是捡人家的空酒壶尝过几滴吧?还美酒佳肴,是在梦里吃过吧?”
梅三两跑到前边想找月暖儿说话,见暖儿和老乞丐在门口闲聊,偷听了一耳朵,笑着揶揄:“您老可真行,整天蹭吃蹭喝,铺子出事不见您露面,天下太平了,您倒是又出来了。”
“三两哥,你怎么说话呢?还不给吴伯赔礼?”
月暖儿心善,觉得梅三两不该拿吴伯寻开心,老人已经不易,即便说上几句大话又能怎么?何必要当面揭穿呢?更何况东家姐姐还一直尊重吴伯呢!
“哦,我和吴伯说笑惯了,没有不敬的意思。”
梅三两看见月暖儿拉下脸,赶忙解释,又向老乞丐作揖赔不是:“吴伯,都是三两不对,又嘴欠了,您老别在意,我可是把您当亲爷爷念着呢!”
“哈哈...”老乞丐毫不介怀地大笑:“你这小子真是嘴上抹油,难得暖儿姑娘愿意上心管着你,你也应该老实地听暖儿姑娘的话。”
月暖儿脸上一红:“吴伯,我才懒得管他呢,要是不停劝告,自有东家姐姐收拾他。”
说话间,王府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铺门前,沈袆挑帘跳下马车,冲着车夫致谢后,目送马车离开。
“东家,抓到的那两个人是杀人凶手吗?”梅三两没能跟着去县衙,心里一直惦记这事。
沈袆先和老乞丐打了招呼,点头道:“确实是他们杀了房子雄一家,你猜是谁?”
梅三两眨巴眼睛想了一下,问道:“东家,难道是假独眼柳?”
沈袆摇头:“不是,是房子雄家的那个厨娘,她想谋财,所以找来姘头杀人夺财。”
“啊?原来是那个歹毒的娘们。”梅三两啐了一口,又低声问:“东家,这么说人皮俑也是他们干的?”
沈袆再次摇头:“不是,叶叔审过了,他们什么都不知晓,应该另有其人。”
月暖儿听到皮俑,想起上次回家时的经历,赶忙问:“姐姐,怎么还有皮俑吗?什么人皮俑?难道我爹爹床下的那个皮俑也是人皮做的?”
沈袆笑着点头,月暖儿却吓得一哆嗦。
那日,她曾帮着沈袆挖出皮俑,也碰触过,此刻听到皮俑竟是人皮所制,顿时觉得遍体生寒。
老乞丐一直在旁边听着,嘴里吃着白馍,嚼着酱骨肉,偶尔还会喝一小口酒,好不惬意。
他又听了一会儿,凑趣地说道:“袆姑娘,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邪术倒不难破除。”
沈袆曾向老乞丐谈及世子被咒魂一事,老乞丐似乎对这种邪术破有了解,说了许多相关的信息,只是从未说过有何破解之法,而且还说这是皇家造孽所致,此为报应。
此刻,沈袆听说有法子破除,赶忙蹲在老乞丐的身旁,急问:“吴伯,您老有什么好法子?”
“哈哈...”老乞丐一笑,举起手中的瓷坛晃了晃:“既然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