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季成琪丧心病狂般的大笑,我忽然就觉得他可怜:“只有最卑微不过的人才会指着别人的悲伤欢笑,因为只有别人悲伤难过才能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这世上唯一悲惨的人。”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只是可惜,我想你猜错了。即便子夜看了你的信,即便子夜真的相信是我的父母逼死了桑榆和裴陵,但他依然不会恨我。”
原本大笑的嘴渐渐合拢,他阴郁的望着我。
“因为子夜不但继承了他母亲的坚韧品格,还继承了他父亲的正义和善良。他跟你的自私狭隘不一样,不!”我摇头,“你根本没有任何地方能够有资格跟子夜相提并论!”
枯涸的老眼微微眯起来,他看着我,在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对我说:“你说我自私狭隘?那你呢?白梦瑶你难道不自私狭隘吗?”他问我,“我儿龄语做错过什么?他一心一意为你,为你去了齐西国受十年人质之苦,可你却依旧利用他,利用他对你的爱,弑父篡位!我不配跟子夜相提并论,那么跟你比,我怕是远没有你那么狼心狗肺吧!”
我望着他,知道他在等我良心发现,自我懊悔,我也的确良心发现,也的确懊悔万分,但是我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
“龄语哥哥他……”我说,“即便没有我也一样会弑父篡位!”
如果十年前季成琪没有逼宫,那么也许这世上只会有一个纯净如仙般的季龄语,让我无耻的依赖着他一辈子。但是季成琪登基之后,一切就变了。我不知道季成琪心目中未来皇位的继承人是不是季龄言,但是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他一定不会立一个曾跟我们白家走的如此之近的季龄语为帝。即便季龄语没有为我去齐西国,可皇位之争始终存在,就算季龄言不愿意跟哥哥争,可从季龄语利用齐婉欣的手段来看,他也一定不会放过季龄言!
“不动则然,一动则全局变。”我用棋局中的话对季成琪道,“从你逼宫那天开始,季龄语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季龄语了。”
“你说季龄语不管有没有你,都会对我逼宫?”季成琪似乎有些不相信,又问了我一遍。
我点头:“是!”
如果他真的只想跟我在一起,就不会几次三番要求我先跟着他做个外妾,他至始至终都在强调等将来他登基为王以后的事情,可见,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将皇位当做自己的囊中物了。
“所以,你觉得季龄语跟我一样,都是个自私狭隘的人?”他又问我。
我不知道这样说季龄语对不对,但是很显然,他已经跟我之前心中那个白衣仙人的形象相去甚远。
“为什么不回答?”他问我。
我忽然就觉得奇怪,季成琪从来不是个蠢人,今天却为什么要在这个问题上几次三番的问我?
心中微微一动,我便瞬间明白过来,连忙转过头,果然,在我身后五步的地方,一身白衣金龙的季龄语就负手站在那里,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是显然他一直就站在那里听着我们的对话,而季成琪就是想借我的口激怒季龄语!好险恶的用心!
“上来吧。”淡蓝色的眼睛,无波无澜,他在看了我一眼之后,便又重新看向病榻上的季成琪。
一个太监端着一个酒杯快步上前,直接来到季成琪面前。
“你就这么想我死?”季成琪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一点都不惊讶,但是他恨,“我可是你的父亲,要是没有我……”
“朕到希望没有你。”季龄语冷冷接口道,“哪怕我不存在。”
我心里一惊,他也对自己的人生失望透顶了吗?
季成琪的一场虚假爱情,毁了我们白家,也毁了他们季家,到最后,谁都不得好果……
“哈哈哈哈!”季成琪又笑,他边笑边端起酒杯,“龄语吾儿,你就跟为父一样的傻,一样的明知道她不爱我们,却依然自我欺骗,想象着她的心里会有我们!”他一口便将杯子里的毒酒饮尽,“我们父子……一样……都是最卑微……最可怜的那个人……”
谋朝篡位十年的季成琪,居然就这样被一杯小小的毒酒毒死在了这冰冷的宫殿中,我望着那具无力翻倒在床沿边的尸体,有些难以置信。
而季龄语却几步走到我的身边,用一种没有感情的声音对我说:“你的仇,我已经帮你报了,你的仇人我也已经帮你杀了,现在,你能履行我们年幼时的婚约,嫁我为妻了吗?”
我很讶异,因为他知道我不爱他的。
“空壳你也要?”我想说,如果强行娶我,只能娶到我的身体而永远得不到我的心。
他望着我:“如果实在得不到你的心,壳也要!”
“你这样又是何必?”我低下头,不住叹息。
“反正在你的心里,我已经跟他是一路人,再怎么善良正直,你都不会觉得我好了。”他果然是听到了我跟季成琪的对话,认为我将他跟季成琪归为了一类。
我想说,你没有季成琪那么糟糕,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