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是我没能照顾好你。”裴陵对桑榆说,“如果有来生,我一定……”
裴陵不是个会说话的人,虽然桑榆勾结季成琪阴谋陷害他,可他却始终是自己亏欠了她。
“我不会有来生。”可桑榆却根本没有那个耐心听他说话,她冷冷的打断他,“我向长生天发过誓,永不为人!”
“夫人?”裴陵一愣,却是从五脏六腑中泛起一股心酸,以前他只以为她是来自金池国的,无家可归的,可怜流民,但谁想她远比流民要更可悲,她只是金池国数以千计的细作中的一个,一个没有自由,甚至都没有自我的杀人傀儡!
“桑榆!桑榆!”那时候季成琪就在不远处,只是他被重重侍卫阻挡着不能靠近桑榆,眼看桑榆就要被带去刑场,他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拔出佩剑就朝裴陵杀了过去。
“给我抓住季成琪!”当时顾言也在场,他命人抓住季成琪。
可谁知道一向碌碌无为,武功平平的季成琪,居然在那一刻却如得了神助一般,变得疯狂而彪悍,他一连砍翻三个人,带着满身的血,如地狱来的修罗一般朝着桑榆直冲而去。
桑榆望着他,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原本淡淡然的表情,在看到季成琪为她疯狂杀人后,居然就笑了。
她的笑像一道阳光,从天而降,划开世间混沌,神圣而空灵。这让季成琪大受鼓舞,他更加暴力的拼杀,不顾自己的性命,也毫不怜惜自己剑下的亡魂。
“噗!”
也就在季成琪还差三步就能走到桑榆面前的时候,裴陵却突然一剑刺过了桑榆的胸口。
“桑榆!”季成琪几乎是咆哮着冲过去,并狠狠一脚踹开了裴陵,“桑榆!”他一把抱住险些倒下的桑榆,“桑榆,你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季成琪想要抱着她去找大夫,可他们早就已经被士兵重重包围。
“你们都给我让开!否则我杀光你们!”季成琪如一头怒兽,疯狂冲他们咆哮,可是谁都不将他当回事情,甚至,连他怀里的桑榆都不需要他。
“走开!”她胸口的血流个不停,可她还是很用力的将季成琪推倒在地。
“桑榆?”季成琪不知道桑榆要干什么,只能傻傻的抬着头看她。
而她,则一步步的走到一旁,裴陵刚才被季成琪踹出去,此刻还趴在地上呕血。
她无力的跪倒在他的面前,用纤长的手指轻轻替他抹去嘴角的鲜血。
“桑榆?”季成琪就在他们不远处,他觉得难以理解,明明自己才是救她的那个人,可她却转身去给裴陵擦血,他似乎有所察觉,但他不愿意相信。
“桑榆!桑榆!”他一遍一遍的叫着她,只乞求她能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
然而桑榆却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只是看着裴陵,即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她只是望着他就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刻进自己心里一样。
“夫人。”裴陵突然叫了她一声。
原本淡漠的面孔突然就笑了,她冲他笑,纯净如冰雪消融的山泉,所有见过这泉水的人都会觉得自己被她净化,可这泉水却并不长久,笑容还未潇洒,桑榆却先一步倒在地上,长长的黑发落在血泊里,像极了一朵开在血池中的曼陀罗花。
“桑榆!”季成琪捶胸大哭,他四肢并用,如狗般爬到桑榆身边,将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任凭他怎么哭叫,怎么伤心难过,掏心挖肺,可桑榆再不会睁开双眼。
而与此同时,裴陵却站起身,他先是冲顾言拱手:“左将军,桑榆已死,今日之刑,应是算完成了吧?”
顾言知道他心里一定也很难过,没有再为难他,微微点了点头:“是,今日之刑已经完成,辛苦城主大人了。”
裴陵苦笑一声,有礼的回答:“分内之事,不觉辛苦。”随即又吩咐自己的弟弟,“裴疆,照顾好城中百姓,也照顾好景然,将他养大成才。”
“什么?”裴疆本就后知后觉,当时根本什么都没意识到,才往前一步想让哥哥再说一遍,可谁知道却看到裴陵挥起手里的长剑,想都不想就一刀抹开了自己的脖颈!
“大哥!”
“城主!”
谁都没想到桑榆死后,裴陵居然会跟着自杀!
裴陵死前面相桑榆,嘴角带笑,似乎在对桑榆说:“夫人别怕,为夫来了。”
那是何等惨烈的场面,刚才还在一起说话的夫妻,转眼却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
对的,错的,在这一刻全都成了一场叹息;再多的美好回忆,再多的阴谋诡计,于他们都成了一场空谈。
而原本一直叫着嚷着要给桑榆陪死的季成琪却没有死,他面色发白,浑身发抖,如一个失了魂魄的傀儡一样站在那里,站在两具尸体旁边……
许是我不自觉扬起的唇角,激怒了季成琪,他冲我冷“哼”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言而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