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见我不说话转而又道:“对了公主,是不是等您病好了,您就会去皇宫跟陛下成婚啊?”
成婚?季龄语说要跟我成婚吗?
“您不知道,之前尚书府为巴结陛下,将自己的掌上千金李岚小姐送入皇宫,据说那李岚小姐年芳十八,皮肤白皙,相貌秀美,且能歌善舞,是个远近闻名的美人儿,可您知道当陛下见到这位美人儿时,怎么样了吗?”她很是兴奋的告诉我,“陛下当着一众朝臣的面,居然直接将她许给了那位因着常年带兵打仗而至五十多岁却依然家里无妻的老将军了。”她笑,“尚书府这个马屁是真的拍到了马腿上,赔了夫人又折兵。”
“季龄语是个聪明人。”顾少卿道,“他这样做,既警告了跟尚书府一样存着巴结心思的其他官员,又安慰了因为失去顾家支持的武将们。”
“聪明的有些过头了。”我二哥却道,“此时的季龄语才刚登基半年,正是根基最浅的时候,尚书府虽然是文官却执掌着天下文书信件,可以说是信息最为灵敏的部门,不管是上阵打仗,还是各地的民情,都是要通过尚书府上呈皇宫,季龄语这样毫不留情的打了尚书府的脸,万一有人因此记恨在心,在文书信件上做下手脚,那就几乎等于砍掉了季龄语在全国各地的眼睛和耳朵。”
“那难道,尚书府送上一个美女,他便要接纳一个吗?”子夜觉得这对季龄语很不公平。
可我二哥却觉得很正常:“你以为皇帝就那么好当?后宫那么大,真的只是养皇后一人吗?”
“公主,陛下拒了那位李岚小姐,一定是怕您会吃醋吧?”丫鬟用手指绕着自己的长发,表情里带着三分羡慕和三分爱慕,“毕竟陛下长得这般好看,又这般温柔,日日都来看您,可见他对您的用心良苦。”
“日日都来看我?”我大吃一惊,与此同时,子夜也朝我们这边望来。
“是啊,只是陛下公务繁忙,每次来时您都已经吃过药睡下了。”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张书桌,“他几乎每晚都会坐在那里挑灯夜批奏折,困了就趴在您的床头稍稍睡一会儿,等天不亮就又走了。”她说,“我以为您知道的。”
自十一年前,季成琪叛乱逼宫后,我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我不是个倒头就睡死的人,更何况我现在天天都躺在**,我的睡眠太过充足,以至于我常怀疑自己晚上是不是能睡得着,但是,奇怪的是,每当晚上我吃过太医开来的药之后,便能无意识的沉沉睡去,每每醒来必定又是新的一天。
当初我只以为是自己伤的太重的缘故,但如果季龄语每晚都来,那恐怕就是他在我的药里做了手脚。
“若不是因为季成琪叛变,也许他还真的就是个好丈夫。”我二哥说。
然后,顾少卿和子夜都朝我看来。
“季成琪呢?”许久都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
丫鬟一愣,而也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门外有人道:“公主殿下,奴才奉陛下之命请您去一个地方。”
这是大半年里,季龄语第一次命人来请我,也是我第一次离开这间樱花房。
虽然是九月,太阳毒如火,但丫鬟依然怕我到外面吹着风会着凉,给我多披了一件纱衣,也幸亏是给我多披了一件,不然当我坐着被人抬到太安殿时,还真的会冷到瑟瑟发抖的地步。
我在五石散的作用下,经常现实跟虚幻混杂在一起,我知道顾少卿也好,我二哥也好,甚至是子夜也好,他们都是虚假的,所以一般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我都不太会跟他们说话,以免吓着别人,但是现在,我的眼前又出现了一个人,这是一个我刚才还在提起的人,但我绝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他,甚至,我都怀疑眼前这个垂老到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的老人是不是我虚构出来的。
“我就要死了。”他见我来,直接开门见山,“你成功了,你想要的,都得到了。你打败了我,让我被自己的儿子关在这冰冷,空无的宫殿里,三天才只给一个馒头,六天才能有一碗水喝,就像当初你被关在浮游殿时一模一样。你满意了?你终于还是跟我那个不孝子在一起了,而我也终于是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想说:季成琪,今日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但他招我来,显然并不是为了让我骂他的。
他冲我笑,笑的很大声:“你的脸上没有露出应有的得意!原来你也没有如意啊!你为什么不如意?是因为我给你的五石散吗?”他明知故问,却又在后面加了一句,“还是因为子夜?”
季成琪就躺在**,不管是脸上,身上还是四肢都枯瘦到跟个木柴一样,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却依旧精光烁烁:“我的那个傻儿子,一直以为你最喜欢的人是他,但其实你早就已经移情别恋了,你爱的人早就已经变成了子夜,那么,子夜呢?”他问我,“子夜死了吗?”
“你希望他死吗?”我问他,现如今,我虽然伤未痊愈,但是说话还是无碍的。
“他……”他有些不确定,“他是桑榆的孩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