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琪一愣:“为我好?为我好什么?可以让我不必违心的去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为妻吗?”他觉得好笑,“你是不是觉得比起娶一个不爱之人,其实干干脆脆的去死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摇头:“龄语哥哥,其实你一直都有另一条路可以选择的,只是你始终下不了决心。只要齐婉欣在,你就永远都觉得自己有一条后路在,所以你可以躲在她的身后,磨废时光。但其实,悬在你头顶的铡刀始终都在,只是在我杀了齐婉欣之后,这把铡刀被放大了,你看到了铡刀,所以你变得慌乱,开始害怕,害怕自己会被铡成两段。”我往他面前凑了凑,“但其实,你可以站起来啊!你可以站起来,走出来,拆了那铡刀,也杀了那个操控铡刀的人!”
原本还算镇定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愕:“你说什么?”
我们谁都不是笨蛋,他当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指的又是谁,可他不敢相信。
“你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他冲我苦笑,“以为这世上的所有都该如你想的那般,却不知道,以前你的事事如意,全是我在背后操持运作。如今,我早已是笼中困兽,你却依旧将话说的如此轻巧!”
他有些愤怒,但却舍不得冲我发火,只能拼命的压抑着,尽量用一种比较平静的口吻对我道:“我早知你骄纵,也的的确确是我纵容了你的天真与自私,我也是如今才发现这般的你居然是如此伤人!”
他认为我只是说话说得轻巧而已,可见他根本不了解我,也或许他了解的只是十年前的那个我,却不知我早就不再是十年前的我了。
“龄语哥哥可是因着父子之情而主动将自己囚于笼中的?”我问他,正如子夜不肯背叛季成琪就是因为他始终都念着季成琪的教养之恩一样。
“也是,也不是。”他回答我。
其实我也能理解他,毕竟季成琪原本就是个十分冷酷的人,从他当年将季龄语送去齐西国为质子就知道季龄语在他心中早就已经是个弃子。
“那可是因为生而为兽却没有爪牙的关系?”我又问。
他微微一愣,却是望着我没有说话。
如果要用世间万兽来形容我身边的这些人,那么顾少卿就是只惯于隐藏在森林深处的狡猾的狐狸,子夜就是一只受着猎人牵制的傻狗,而季龄语……
曾经的他是只林间鹿,头生角,可那角是柔软的,独自站在林间时,整片森林都会因它而变得生动灵巧。人们常将鹿视为吉祥之兽,因为它们温和,雅致。
可如今,我眼前的这一头,他头上的角已经被人生生拔走,只留两个血窟窿在那里继续发酵化脓……
“龄语哥哥,你该明白此刻早就不是十年之前,我们所求的一切都必须由自己亲手去争夺,而不只是单单靠祈求别人。”我望着他,一字一句道,“命也如此!”
听了我的话,季龄语笑了,他的笑容亦如往常那般好看,却不再有春天的暖意。
“争夺?怎么夺?以卵击石吗?”他问我,“阿瑶,你是不是就是想要我的命?若是,你直说便可,勿需做那么多的事情出来。”
他说他知道我心中的恨,他说我依旧在想尽办法的为过去复仇,他也对我说,如果我的复仇对象里有他,那他愿意将自己这条命给我,只是……
“很遗憾,我死后,若你冷,你热,你孤独无助,我便再不能拥抱你了。”他说,淡蓝色的眼里**满柔光。
我望着他,望了许久,心中转过许多情绪,可面上却纹丝未动。
许久之后,我道:“我不要你的命,我只是想活着,为此,我想将我的所有都押在龄语哥哥你的身上。”
他皱起眉头,也直到此刻才明白我之前所说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接下去要说的这些做个铺垫而已。
“子夜。”我指着子夜,“金池国少主,如今的皇城内潜藏着他的许多部下,只要他振臂一呼,便有军队拔地而起。”我对季龄语道,“若龄语哥哥真的有心抗争的话,这爪牙够你起事,相信以龄语哥哥你如今在皇城的威望,只需攻入皇宫,必有大臣前来呼应!”
“什么?”季龄语听得简直难以置信,“你居然是金池国的皇子?”见子夜没有否认,他连忙又问,“你真的愿意帮我夺下皇位?”
子夜望向我。
在此之前,我从未对他说过半点要利用他金池国皇子的身份跟季龄语谈判的事。
我也淡淡然的看着他:子夜,你说你回来就是为了我的,那么,现在是不是也一样对我初心不改呢?
“公主怎么说,子夜便会怎么做,横竖我都只听她的。”他当着季龄语的面说。
季龄语瞪大了眼睛,完全不能理解:“你既然是金池国皇子,你为什么还要听她……”他伸出手指指向我,却也在那一刻明白过来,于是,他又笑了,笑得悲伤不已,“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的处境,去到了哪里,却始终都只是她的囚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