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瞎子顾少卿,脑海中却想起之前被子夜拒绝时的情景,心中不由百感交集:“你胡说八道什么,子夜他,他根本就不爱我,又如何会带我走?”
“不爱你?”顾少卿忍不住的笑起来,“他原本都已经消失半个月了,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皇宫里?”他轻轻敲了敲桌面,“如果不是在乎你,又何必在得知你被季成琪召唤进皇宫后,急急忙忙的去追你!”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子夜的行为也的确令人费解。
如果说之前他是因为我的告白而被吓的落荒而逃,那么已经过去半个多月的时间,他已经完全脱离了阴谋控制,他可以选择不回来,不来面对我,也不用跟季成琪有任何交代,但是……当我陷入皇宫危机的时候,他却又出现了,他不是个爱看好戏的人,除了“因为担心我,害怕我会遭季成琪毒手而回来”这一个理由外,我也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合理解释。
“话又说回来。”顾少卿一盖茶碗盖,摆出一副老前辈的模样对我说,“你心里不也一样爱着他吗?”
“谁说我喜欢他的!”我又羞又怒,背过身不想去理他,可又发现他是个瞎子,我背不背过身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于是又只能转了回来。
“你如果不喜欢他,那么在你养病的这半个月里,你就不会连输我三十八盘棋,跟我讨论话本时也不会记错十八个人物了。”
我之前只是无聊打发时间,才跟他下下棋,聊聊天,谁知道这个人居然将我的每一处错都记了下来,可见这个人心眼之小,也难怪当初在皇宫里时我会如此讨厌他!
“如果你不肯承认是因为子夜而魂不守舍,那么你一定就是想告诉我,你,白梦瑶的确技不如人,根本无法与我顾少卿一较高下,对吗?”顾少卿笑得很得意。
我这才发现自己中了他说话的圈套:“你个讨厌鬼!我不跟你说了!”我将面前的瓜子盘往他面前一推就想直接走人。
可他却在后面叫我:“阿瑶啊,你走吧,你真的走吧,你继续留在这里,真的让我很难办啊!别为难我,好吗?你知道我这个人没有多少选择余地的!”
他这句话说得诚恳,我居然一时间有些悲伤。
堂堂的左将军顾少卿却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小时候,一纸皇命,他就来了皇宫,成了我二哥的伴读;而后季成琪叛乱,所有人都可以直面死亡,唯他,被要求不能死;后来,他父亲去世,他又被推上将军之位,继续征战沙场;再然后为了活命,他不得已刺瞎自己的双眼;再再然后,季成琪说要将我嫁给他,于是,即便我们之间无爱,可他的妻子还是成了我……
当年我被囚皇宫整整十年,只觉得这世上最惨莫过于我,可这个瞎子呢?谁又能知道他的悲惨?他虽然没有被囚禁,可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别人让他走的,从没有一件事情是他自己的选择。
兄弟,家族,国家,大义……太多太多的东西压在他的身上,他被压的无法喘息,可他也只能负重前行,没有选择!
“我会去找子夜。”最后,我站在茶室门口对顾少卿说,“如果,我说如果他愿意带我走的话,我就跟他走,离开你,这总行了吧?”
他微微一愣,面色在悲伤和欢喜之间来回转换,到最后却只是微微低下头,冲我道了一声:“谢谢。”
望着这个曾经风流倜傥的男人,如今却低头冲我道谢,我的心一阵阵的发酸:顾少卿,愿你的绝妙计划真的可以顺利成功,这样……你便能真的获得自由了……
出了茶室,我拿着金疮膏去了子夜的房间。
“谁?”在敲了三下门后,屋里的人发出一声十分疲惫的问。
“我。”我嘴里说的平静,心里却已经在开始打鼓,甚至都有些不敢推开那扇当着我跟他的门。
“公主有什么事吗?”他并未邀请我进去。
我也不管那么多,直接一把推开门,一边往里走一边就举起手里的金疮药,虚张声势的冲他道:“本公主仁慈,知道你受伤,特来给你上药。”
“多谢公主,但是……”
“这是命令,不许拒绝!”我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他的话。
屋里的子夜坐在桌边,桌上也摆着一盒药膏,看样子也正在自己给自己上药。
“你用的什么破药,有我这个从顾少卿那边拿来的好吗?”我将自己的药膏往桌上一放,随后就将他那一盒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子夜看了一眼垃圾桶缓缓对我道:“那是皇宫御药,外面的药铺买不到的好货。”
“额……”我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那……那什么,顾少卿的药也很好的,你试试,要是不好,我再去给你找更好的药。”
他看了看我,没有再说话,直接就挽起自己的裤管。
棉麻的裤子,早就在一路的跪走中磨穿,有的地方甚至跟血肉都融在了一起,光是挽起裤管这个动作就已经让子夜面色苍白,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