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话音落下,群臣心中一凛。
赏罚?
来了,前面都是铺垫,这才是今日真正的重头戏。
只听朱由检平淡开口,说出的却是雷霆之言。
“国朝开国至今,近三百年,法久则弊生,势久则人倦...
夜色如墨,扬州城外的运河上浮着一层薄雾,水波轻拍岸石,仿佛低语着不可告人的密谋。青衫男子名唤徐鸿儒,原是白莲教余脉支系中一脉传人,祖辈三代皆以“弥赛昆仑”之号暗中聚众传法。他本欲借新政初行、民心未稳之际,在江南点燃燎原之火,可南昌事变后,朝廷雷霆手段令其党羽四散,再难集结。如今他藏身于这偏僻客栈,手中紧握那份《谕民诏》抄本,指尖微微发颤。
“换法子?”同伴低声追问,是个满脸胡须的粗汉,名叫王虎,曾为漕帮舵手,因私贩盐铁被官府通缉,后投奔徐鸿儒,“难道真要等他们把路修到我们家门口,再跪着听什么‘惠民仓’‘屯田证’?”
徐鸿儒缓缓摇头,目光却透出阴冷笑意:“不急。朱由检想用恩惠收买人心,那我们就让他的好意变成毒药。”
他起身踱至窗前,推开半扇木窗,寒风灌入,烛火几欲熄灭。他凝视远处河面上停泊的几艘粮船,那是自湖广运往京师的新漕粮,船上插着户部旗号,夜间仍有兵丁巡逻。“你可知新政最怕什么?”他低声问。
王虎挠头:“怕打仗?怕建州打进来?”
“错。”徐鸿儒冷笑,“怕的是自己人反噬。他靠清丈田亩夺缙绅之利,靠海贸抽商税损豪族之财,靠稽核使查贪官断权门之路??可这些事,哪一件不是踩在刀尖上走?只要有人替那些失势之人出头,哪怕只是添一把柴,也能烧得他寝食难安。”
王虎恍然大悟:“你是说……借刀杀人?”
“正是。”徐鸿儒嘴角微扬,“我不再聚众造反,反而要扮作良民,支持新政。”
“啊?”王虎瞪眼,“装顺民?那还能干啥?”
“干大事。”徐鸿儒坐回桌旁,压低声音,“从今往后,我要办义学、设粥棚、捐粮赈灾,做天下第一等‘义士’。我要让百姓说我比官府还仁义,让缙绅觉得我比他们更懂自保之道,让地方官员感激我替朝廷分忧??然后,我在他们眼皮底下,一点点挖空新政根基。”
王虎听得目瞪口呆:“这……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蠢!”徐鸿儒斥道,“这是以柔克刚。你想,若百姓都信我施粥救命,谁还会感激朝廷的‘惠民仓’?若乡绅都靠我联络捐粮换爵,谁还怕李岩那样的酷吏?若地方官依赖我维持秩序,又怎敢查我暗中蓄养死士、囤积兵器?等到某一日,一声令下,所有受过我恩惠的人,都会问我:‘先生何去?’那时,便是举旗之时。”
王虎半晌无言,终是点头称妙。
数日后,扬州府志办收到一封请愿书,署名“草野遗民徐某”,愿倾尽家财,在城南设立“义济堂”,专为流民施药送饭,并招募孤童入学识字,教授《孝经》《千字文》,兼习农桑技艺。文书措辞谦卑,引经据典,竟似饱学之士所撰。知府拆阅后大喜,当即批转礼房备案,并上报两江总督,称“民间自发襄助新政,实乃盛世之兆”。
与此同时,南京国子监内,黄道周卧病在床,面色枯槁。门生探望时谈及扬州义举,无不感慨:“连草野之人都知报效国家,吾辈读书人岂能袖手?”黄道周闻之,猛然咳出一口血,怒掷茶盏:“此乃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