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皇室最后的尊严,也彻底放下了。
只为,求得一线生机!
然而,唐冥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前方那片,已经被灰黑色雾气笼罩的区域。
没有应允。
也没有拒绝。
这种沉默,让赵珩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浇上了一盆冷水,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他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和整个王朝的命运,將会走向何方。
他只能咬著牙,硬著头皮,继续在前方引路。
终於。
两人在一片,已经彻底化为废墟的坊市前,停下了脚步。
“带路。”
两个字,轻飘飘的,没有任何情绪。
却像是一道九天之上的神諭,瞬间决定了天启皇室,乃至整个皇城的命运。
赵珩那躬到了极限的身体,猛地一僵,隨即,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电流般,从他的脚底,瞬间窜遍了全身!
他赌对了!
他真的赌对了!
这位深不可测的存在,没有直接出手,將整个皇室从大地上抹去!
这就意味著,一切,都还有转机!
“是!是!先生请!晚辈……晚辈这就为您引路!”
赵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著,他甚至顾不上去擦拭额头上那早已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热汗的汗珠,慌忙直起身子,对著唐冥,再次深深一躬,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在前方三丈远的位置,摆出了一个引路的姿態。
那份卑微,那份恭敬,让周围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心臟都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这还是他们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吗
唐冥没有再说话。
他迈开了脚步。
依旧是那不疾不徐的步伐,仿佛不是走在通往人间炼狱的路上,而是在自家的后园里閒庭信步。
然而,隨著他第一步的落下。
“哗啦啦——”
原本將朱雀大街堵得水泄不通的数万百姓修士,仿佛是受惊的鱼群,又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推开。
他们脸上带著惊恐与骇然,不由自主地,疯狂地向著两侧退去!
转瞬之间,一条足以容纳八架马车並行的宽阔大道,便被硬生生地,清理了出来!
死寂。
整条朱雀大街,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没有人敢再发出一丝议论。
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呼吸。
数万道目光,匯聚在那一袭黑袍之上,其中蕴含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有敬畏,有恐惧,有好奇,甚至还有一丝……狂热!
他们亲眼见证了歷史!
见证了王朝太子,对一个神秘人,行晚辈之礼!
见证了数万军民,为一人,而辟易大道!
这,不是神祇,又是什么
赵珩走在前面,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道平静的目光,如同实质一般,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敢有丝毫的歪心思,不敢走错一步路,甚至不敢让自己的步伐,乱了分寸。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为一个人带路。
而是在引领著一尊,足以隨时毁灭整个世界的,古老神明!
从皇城正门,到西北区域,足有数十里之遥。
这一路。
唐冥的身影,出现在哪一条街道,哪一条街道,便会瞬间陷入绝对的安静。
所有的店铺,瞬间关门。
所有的行人,匍匐在地。
甚至连街边孩童的啼哭声,都在他气息笼罩的范围之內,戛然而止。
一人,行於人间。
人间,皆为之俯首!
隨著他们越来越靠近西北区域,周围的景象,也开始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原本繁华热闹的街道,变得越来越冷清。
空气中,开始瀰漫起一股淡淡的,像是腐肉与沼气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道路两旁的建筑,也失去了光彩,蒙上了一层灰败的色泽。
偶尔有几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脸上带著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慌与麻木。
最终,赵珩的脚步,停在了一处由巨石与钢铁,临时搭建起来的巨大 barricade之前。
这道 barricade如同一道伤疤,將皇城,硬生生地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一边,是虽然压抑,但依旧有生气的皇都。
而另一边……
则是死寂!
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