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
两个字,不带任何情绪。
可落入赵珩耳中,却让他浑身剧颤,那根几乎要被压断的脊梁骨,瞬间重新挺直!
那是天籟!
是神諭!
“是!是!先生这边请!”
赵珩的声音都在发抖,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一张惨白的脸上泛起两团诡异的红晕。
他几乎是手脚並用地爬起来,也顾不上去拍打膝盖上的尘土,更顾不上那早已麻木到失去知觉的腰背。
他躬下身,腰弯成了九十度,伸出手,毕恭毕敬地指向前方。
那姿態,不是引路。
是牵马。
是引轿。
是最低贱的奴才,在伺候自己最尊贵的主子!
轰——!
朱雀大街上,数万民眾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炸裂!
死寂。
整条长街,数万张嘴巴,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那道弯下的身影。
他们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术,看到了幻觉!
那……那是太子啊!
是我们天启王朝未来的皇帝!
他竟然……
他竟然真的要给那个黑袍人带路
看他那副样子,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只求对方能多看他一眼!
这他妈的哪里是礼贤下士
这分明是认祖归宗!
整个世界的常识,在这一刻,被那个神秘的黑袍人,一脚踩得粉碎!
这是將自己的身份,將整个皇室的尊严,都毫不犹豫地,踩在了脚下,只为博得对方的一丝垂青!
疯了!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唐冥看都未看赵珩。
对方是跪是站,是生是死,於他而言,没有半点分別。
他抬脚。
迈步。
嗒。
脚步声很轻,却在死寂的朱雀大街上,炸开了一道惊雷!
赵珩浑身一颤,几乎是魂飞魄散,想也不想,连滚带爬地就跟了上去。
他不敢並肩,甚至不敢靠得太近。
他將自己的位置,死死地卡在唐冥身后半步的距离,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身子躬地更低了,那颗高贵的头颅,几乎要垂到自己的膝盖上,用一种最谦卑、最惶恐的姿態,小心翼翼地指引著方向。
这一幕,让整条长街的空气都凝固了。
诡异!
震撼!
人群中,终於有人承受不住这种窒息的压力,像是被无形的鬼手扼住了喉咙,怪叫一声,疯了一般向后退去。
一个人动了。
两个人动了。
最后,是整条街数万人的大溃退!
人潮,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向两旁撕开,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骇人的中央大道。
没有推搡,没有踩踏。
所有动作都在一种诡异的默契中进行,快得不可思议,也静得不可思议。
於是,那幅让天启王朝所有子民,永生永世都无法忘怀的画面,出现了。
一个黑袍人,步履从容,走在长街正中,他脚下踩著的,不是青石板路,而是整个王朝的脸面。
一个储君,龙袍加身,却卑躬屈膝,跟在后面,连影子都不敢踩到对方的,活脱脱就是一个牵著神祇出巡的奴僕。
这强烈的撕裂感,化作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砸得他们神魂俱裂!
没有人敢说话。
甚至没有人敢喘息。
死寂中,只有那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一轻一重,不疾不徐地,朝著皇宫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天启王朝的龙脉之上!
他们只能用敬畏,恐惧,狂热,或是茫然的目光,注视著那个黑袍身影,一步一步,走过长街。
直到那两个身影,彻底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轰——”
压抑到极致的死寂,才终於被山呼海啸般的议论声,彻底引爆!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太子殿下竟然……”
“那个黑袍人……他到底是谁难道是传说中,从中州来的渡劫期老怪物”
“何止!你没看到吗连皇城正门的金甲卫都对他下跪!那可是人皇亲卫,只跪天子!此人的身份,恐怕比我们想像的,还要恐怖一万倍!”
“完了……皇室的威严,今日算是彻底扫地了!”
“变天了,真的变天了……”
……
对於身后那足以掀翻天穹的喧囂,唐冥充耳不闻。
他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