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计。
郑铖语气阴沉得可怕:“常妃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
“如此,真是国之大幸。”
她端起酒杯,向郑铖敬酒。知道内情的大臣也附和着,希望这不和谐的一幕赶紧过去。
重新落座的怀宁,全身的力气似乎瞬间被抽空。她觉得渴极了,又倒了一杯酒,可手上没劲,整杯酒洒在了裙子上。
她好笑地看着颜青慌忙地用衣袖替她擦拭酒渍,顺势半倚着他:“我被吓得没力气了,快带我回府。”
“娘娘……”
“你不是喜欢叫我公主吗,以后便叫我公主。”
怀宁知道不必在颜青面前逞强。没有由来地,她就是笃定他不会嘲笑她软弱,会一路护她到底。
郑铖无法阻止臣下带着夫人回府,只能放颜青和怀宁出宫。
夜晚,怀宁仍是辗转反侧。今日她是在鸿门宴中全身而退,可郑铖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他派人将她强抢回宫呢?
怀宁不敢再想下去,她必须马上离开。
没等燃起桌上的蜡烛,她便听得院内窃窃私语。听清了说话人的声音,她心中一凛,推开了房门。
“你们在做什么?”
小芝吓得攥紧手中的信笺。而颜青站在月色中,神色带着不安。
六
“公主,大周有难,属下……”
怀宁是何等聪明之人,电光石火间想通了一切。
怪不得颜青以往总错叫她公主,又对她言听计从。小芝手上的茧也不是浣衣导致,根本就是习武、拿兵刃所生。
颜青当真是属下,是她大周国的属下。
三年之前,郑铖的父皇病逝。郑铖返回南疆,四皇兄也派出了探子潜入郑国。颜青一直以御前侍卫的身份打探消息。凡是和大周有关的,他都写成密信交给小芝,由她送入大周境内。这也是他一直独来独往的原因。
颜青得到消息,原来郑铖这一次倾尽兵力不是为了打击匈奴,而是为了夺得大周。请神容易送神难,郑国兵力不费吹灰之力进入大周,自然不会轻易撤兵。
这让怀宁想起一件久远的往事。
郑国先帝曾想用他刚满周岁的七皇子换回太子郑铖。本以为可以离开大周的郑铖却被怀宁浇了冷水,她居然说服她的父皇,送出五座城池强留他。
“南疆五城让太子长留怀宁,也是值得。”
可不久后郑国皇帝驾崩,郑铖必须返回,城池也没送成。郑铖离开那天意气风发,是她从没见过的样子。
“属于南疆的城池,终有一天大周要拱手相让。”
原来他早已下定决心,而她还傻乎乎地落入陷阱。原来父皇早已知道郑铖一走是放虎归山,才会舍得用城换人。
事已至此,怀宁反而镇定自若地对颜青说:“这样啊,还以为你们有私情。”
说真的,看着两个人在夜晚背着她传递信件,那一刻,她真像个委屈的妻子目睹了丈夫跟别人谈情说爱,甚至联想起,小芝为颜青换药时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她愤怒到忘记郑铖、忘记自己还要逃跑,满心想的竟然是,颜青怎么可以有红颜知己,怎么可以不是她一个人的呢?
夜色掩住了颜青涨红的脸:“属下……从来都以大周为重。”
她点点头:“这次送信去大周,我要跟小芝同往。”
“不行。”他不答应,“这么危险的事情,恕属下不能答应。”
“那你要我留下?”留在未知的恐惧中,留在只想着报复她的郑铖身边?
“小芝留下,属下亲自送公主回家。”
他这一声“回家”勾出了她全部的软弱。
怀宁定了定心神:“你不能走。”颜青是大周培养的探子,一定费尽心力才成了郑铖的御前侍卫,不能轻易放弃这个身份。
“属下活着,只为保护公主。”
他从未这样直白地表露过心迹。早已被训练得不知情为何物的小芝都忍不住动容,更不消说怀宁。
“你……你不是四皇兄的人吗?”
她信四皇兄作为皇帝,会把大周的利益看得最重。但四皇兄同样讨厌她至深,怎么会让得力的探子保护她。
“不……”他温柔一笑,目光坚定,“我从来都是公主的人。”
七
这场关系着大周安危的逃亡,让两人靠得更近。驾着马车的颜青,把自己隐秘的记忆告诉了怀宁。
怀宁六岁那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她认识了郑铖,再比如,颜青遇见了她。
那是她唯一一次去四皇兄的府邸,正巧看见膳房里的厨子正在狠踢一个少年,他身上已有不少血污。
少年已经九岁,可瘦弱到跟怀宁身量差不多。
怀宁见不得这种事儿,出言制止,细问下得知,少年的娘亲是膳房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