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月问：“你不生气？”
“事情过去那么久，有什么情绪都淡了吧。”
知晓道歉信被丢掉的时候，怎么会是不生气的呢。
哪怕是别的情绪占据上风，气和怨也还是有的。
当知晓应言抽屉里的信被黎清月丢掉时，应言的真实身份已经传开。应言是容家的亲生子，他不应该跟梁瑜一块儿长大，他们之间的那些相处那些回忆，是应言十多年苦难中的一部分。
梁瑜提不起勇气去问一句，询问应言是否看见她的信。
看见又如何，没看见又怎么样。
信确实被丢掉了，应言确实没有看见那封信。过去纠结的事情，总算有了答案。只是当时折磨着梁瑜的答案，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梁瑜不再像多年前那样，盼着她与应言有以后。她已经到达了过去的未来，而这个未来里没有曾经设想的那个人，那个她曾以为会一直携手的应言。
瓷杯里的水晃荡一圈，梁瑜的思绪飘远。
“那跟容卓霄……还有联系吗？”
“恩。”
还有联系，不知为何黎清月松了口气。
或许是自己的人生将要走向美满，或许是时间过去太久早就没有执念，黎清月确实没感觉到有不好的情绪产生。
“我以前怕你们联系，现在怕你们没有联系。”黎清月心情放松下来，说话也带着笑意，“时间过得可真快，高中的那点事总算不算什么事。”
梁瑜摇摇头：“黎清月。”
黎清月不由坐直身子：“怎么了？”
梁瑜深吸一口气：“不是我大度，而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这一切都没有多大的意义。”
在这么久的时间里，梁瑜学会放过自己。
她清楚当时见不得别人好的自己，得不到喜欢也很寻常。
她可以用多年的陪伴缠上应言，也不耽搁旁人向光而行。当时的梁瑜无法说出口黎清月的不好，她没办法说黎清月的坏话，她总觉得自己远远不如对方。可也有觉得自己不差劲的时候，梁瑜想要应言看看她，梁瑜想要应言不要再受伤。当时，梁瑜也有很无私的念头，但她到底选择了偏激的伤害人的言语。
“抱歉。”黎清月郑重道。
梁瑜说：“你没有对不起我，没有必要说抱歉。非要说我当时的感受，大抵是‘他默许你丢掉旁人的信，他有那封信的处置权’，所以当时我没觉得你对不起我。”
梁瑜的难过占了上风的。
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才好，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才可以弥补自己的过错。而回到容家的应言，又是那样的不需要她的道歉。她非要缠上去道歉的话，就像是看上了应言的新身份。
那年，与应言的关系，真的是属于梁瑜的无法解开的难题。
被丢掉的信，也让她认命。
让她接下来所有的道歉，都无法纯粹。
为何偏偏是在争吵过后。
黎清月舔了舔嘴唇：“他可能不知道你喜欢他。”
梁瑜眨了眨眼睛：“不是，那是一份道歉信。”
“道歉信？”密密麻麻写的难道不是，你对他的喜欢么，“原来是道歉信。”
“对啊，是一份道歉信。”
“原来是道歉信。”黎清月捏紧自己的无名指，“你跟她们真的不一样。”
黎清月说：“还以为你跟她们一样提前知道了应言的身份，真的，怎么想你都应该是知道的，毕竟你是容铭川的朋友。”
朋友。
梁瑜有点头疼，黎清月今天的出现是来提醒，她过得多失败么。
朋友都一个也留不住。
不过，也挺意外，连黎清月都觉得她跟容铭川是朋友。
“当时你说我是他的狗腿子。”
“……”黎清月摆手，“人生气的时候，口不择言。”
哦，这一点，梁瑜早已应验。
她将“口不择言”这一点贯彻落实，彻底到后来失去余地。
“其实也猜得到，这样的大事情，容铭川自己都来不及消化，哪里来得及跟你说。”黎清月自顾自分析，“那时候我就想，可不能让应言再被你给骗了。”
应言，应言，八百年没人跟没有提起过这个名字：“他现在不叫应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