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色星门的光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边缘的能量流像将熄的烛火般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都带着细碎的能量碎屑飘落,像金色的雪花。赵中将站在指挥塔的最高处,青铜色将星在夕阳下泛着暖光,与天边的晚霞交相辉映。掌心的保温杯早已空了,只剩茶叶渣在杯底沉淀,杯壁上还留着他反复摩挲的指痕 —— 他在这里站了整整七个小时,看着最后一批平民穿过光幕时,非洲小女孩怀里的信鸽突然朝蓝星方向盘旋三圈,翅膀上还沾着炎黄城的梧桐叶,叶片边缘带着淡淡的齿痕。
“中将,检测到星门能量储备低于临界值,仅剩 12%。” 通讯器里的电子音带着细微的电流声,“最后一支留守部队已进入传送通道,预计三十秒后抵达。他们的生命体征…… 不太稳定。”
赵中将抬手整理了一下衣领,风从指挥塔的舷窗灌入,吹动他鬓角的白发,发丝在夕阳中泛着银光。远处的机甲群突然变换阵型,二十台重型机甲肩并肩组成金色屏障,合金双翼在余晖中展开,每一片金属鳞甲都反射着落日的光芒,像收拢的凤凰尾羽。机器人部队则列成十道直线,脉冲炮管口的蓝光渐次熄灭,如同星星坠入深海,金属脚掌同时跺地,发出震耳欲聋的 “咔嗒” 声 —— 这是龙国军队最高规格的迎接礼,上一次使用还是十年前迎接航天英雄归来。
星门光幕突然剧烈闪烁,三道身影裹挟着蓝星的硝烟冲了出来,带起的气流掀动了地面的梧桐叶。为首的上尉左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战术背心里插着半截弹片,伤口周围的布料已被血浸透,呈深褐色,却死死攥着面残破的龙旗,旗面被烧得只剩左上角的金星,布纹间还嵌着细小的弹孔,在晚风中猎猎作响。他身后跟着两个卫兵,一个搀扶着腿部中弹的战友,那战友的裤管已被血粘在伤口上,每挪动一步都疼得龇牙咧嘴;另一个背着的医疗箱还在滴着血,染红了青石板上的梧桐叶,叶片上的血迹顺着叶脉蔓延,像幅诡异的画。
“报告中将!蓝星留守部队最后三人,全员抵达!” 上尉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试图立正敬礼,左臂却传来剧痛,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龙旗从手中滑落,被风吹向机甲群的方向,在空中打着旋儿。
最前方的机甲突然弯腰,合金手掌精准地接住龙旗,动作轻柔得不像一台钢铁巨兽。然后缓缓竖起,将龙旗展开。十台机甲同时亮起胸前的投影装置,残破的龙旗在能量流的修复下渐渐舒展,焦黑的边缘泛起微光,完整的图案投射在星门谷的岩壁上,与夕阳交相辉映,金色的光芒洒满了整个山谷。
“医疗机器人!快!” 赵中将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颤音,他快步走下指挥塔,皮鞋踩过满地梧桐叶发出 “沙沙” 声,步伐急促。三个医疗机器人立刻滑到伤员身边,滚轮在地面留下浅痕,机械臂灵活地伸出,纳米凝胶在伤口处化作银白色的薄膜,像层温柔的铠甲,中弹卫兵的呻吟声渐渐平息,眉头也舒展开了些。
“蓝星…… 都清干净了?有没有落下一个平民?” 赵中将蹲下身,轻轻抚摸上尉血肉模糊的左臂,那里的骨头已经外露,白森森的,却能看到碎布上沾着的泥土 —— 那是龙国星门谷特有的红土,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上尉望着岩壁上的龙旗投影,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在下巴上凝成小血珠:“报告中将,所有平民…… 都已转移,一个不少。星门能源核心…… 按命令炸毁了,绝对不会给敌人留下任何可利用的东西。” 他喘了口气,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块烧焦的芯片,芯片边缘已发黑卷曲,“这是…… 最后一批基因库数据,没来得及上传的…… 藏在…… 藏在弹壳里,才没被炸毁……”
赵中将接过芯片,指尖被烫得一缩 —— 芯片还带着蓝星的余温,仿佛还残留着那里的战火气息。他突然想起三天前,这个上尉在通讯里说的最后一句话:“请中将放心,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转移计划,就算是死,也要把基因库带回来!”
机器人部队突然齐声敬礼,金属关节的碰撞声清脆而响亮,惊飞了树上的麻雀,它们扑棱棱地飞起,在天空中盘旋。机甲群的投影突然切换,蓝星各大洲的地图在岩壁上展开,红点一个个熄灭,像星星陨落,最后只剩下代表龙国星门谷的闪烁标记 —— 那是自爆装置最后的信号,闪了三下便彻底暗了下去。
“转移任务,彻底完成。” 赵中将站起身,对着三个伤员郑重敬礼,腰弯得很低,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机甲的投影重叠在一起,仿佛融为一体。他转身望向星门,光幕已经变得透明,能看到蓝星那边正在坍塌的大陆,板块像块碎裂的玻璃沉入黑暗,边缘还冒着黑烟。
“关闭星门能源。” 他对着通讯器下令,声音平静却坚定,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沉稳。
炎黄城的能源核心发出最后一声嗡鸣,像巨兽的叹息,玉色光幕像被抽走的绸缎般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能量余味。星门谷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机甲的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