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整齐排列,几座石头建筑点缀其中,一面红色的奥斯曼旗帜在风中微微飘动。
三位奥地利人迅速架设起设备。安德烈亚斯展开绘图板,开始绘制地形草图,细致描绘着山谷中的每一条道路、每一处隘口。魏斯则用高倍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军营,记录着兵力部署和防御工事的细节。他注意到营地东侧有一处明显的炮兵阵地,还有几个可能是弹药库的建筑。克莱因假装在测量地质层次,实际上正在估算山谷中可能的军队行进路线,以及适合大规模部队通过的地段。
“看那边,”克莱因指着一处山谷的狭窄通道,压低声音对魏斯说,“典型的防御要点。如果有军队试图穿越,一个营的士兵就足以阻挡一个师的进攻。”
魏斯点点头,记下了这一观察:“西侧有条小路可以绕过去,但需要翻越那段险峻的山脊,并不适合大部队,除非是山地作战的专家。”
穆斯塔法在不远处休息,啃着干面包和奶酪,不时警惕地环顾四周。他似乎对这三位“奥地利学者”的工作内容并不特别关注,只要他们支付约定的报酬,其余的事情便与他无关。这种不问不看的态度,正是卡迈勒选择他作为向导的原因。
然而,命运却在此时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山路上传来,打破了山谷的宁静。六名全副武装的奥斯曼骑兵突然出现在山脊上,他们的军服比普利文边境官员的更加整洁,配备的武器也更为精良——最新型号的欧洲步枪挂在马鞍旁,腰间佩戴着锋利的弯刀。
领头的军官,一个二十八九岁的青年,留着浓密的黑色胡须,眼神如鹰般锐利。他勒住马缰,用土耳其语喝问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军事禁区活动?”
穆斯塔法立刻变得惊慌失措,脸色几乎变得灰白,结结巴巴地用土耳其语解释着:“尊敬的长官,这些是奥地利的学者,他们有卡迈勒长官的许可,正在进行地质考察...”
“卡迈勒?”军官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那个贪婪的老鼠?他的权限不包括南部军事区。出示你们的证件!”
克莱因暗自咒骂卡迈勒的不靠谱,但表面上保持着镇定,从精心准备的皮包中取出那套精心伪造的文件,递给了军官。“请看,长官,我们有奥斯曼科学院和内政部的正式批准,这次考察纯粹是为了学术研究。如果有任何不妥,我们深表歉意,并会立即撤离。”
年轻军官接过文件,从马上俯身,仔细检查着每一个印章和签名,脸上的怀疑并未减少。他的手指在几个签名上停留了片刻,眉头紧锁。
“这些看起来确实很正规,但为什么你们会选择偏偏在军事要地进行所谓的'学术研究'?”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三名奥地利人,然后落在了魏斯身上,注意到他手中的望远镜,“那个望远镜是用来观察什么的?”
魏斯强作镇定,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观察地形和植被分布,长官。这是生态地理学研究的基本方法。我们正在记录山区的树种分布与海拔的关系。”
年轻军官的眼神越来越锐利,怀疑逐渐变为确信:“生态研究?为什么你的笔记本上画满了军营的位置标记?”不等魏斯回答,他一把夺过魏斯手中的笔记本,迅速翻看起来。
笔记本上详细绘制了军营的布局,甚至标注了炮兵阵地和哨所的位置。虽然掩饰在植被记录和地质描述之间,但对于受过训练的军官来说,这些明显是军事侦察的记录。
情况急转直下。军官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冷,他拔出腰间的手枪,指向三人:“你们被捕了!以间谍罪!”
他对手下命令道:“缴获他们所有的设备和文件,然后把他们押回营地。如果他们有任何反抗行为,立即开枪。”
他的手下迅速上前,粗暴地接管了所有设备、地图和笔记,并用粗糙的麻绳将三名奥地利人的双手捆在背后。惊恐万分的向导穆斯塔法也没有幸免,被当作同谋一起捆绑。
“求求你们,长官,我只是个向导,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穆斯塔法近乎哭泣地辩解,但无人理会。
他们被押上马,朝着山下的军营进发。穆斯塔法的马被拴在一名士兵的马后,他坐在马上,身体前倾,如同一株被风雨打垮的芦苇。
“安德烈亚斯,冷静,”克莱因低声用威尼斯方言说道,确保奥斯曼军官听不懂,“记住我们的身份背景,不要自相矛盾。如果情况恶化,记住紧急联络方式。”
年轻的安德烈亚斯点点头,脸色苍白但试图保持镇定。额头上的汗珠暴露了他的紧张,但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尽量平静下来。魏斯则完全沉默,眼神中闪烁着计算的光芒,似乎在评估脱身的可能性。他注意到押送他们的士兵虽然装备精良,但并非全都是训练有素的老兵,至少有两名看起来相当年轻,可能是新兵。
山路蜿蜒向下,军营逐渐清晰可见。这是一处半永久性的驻地,规模比他们预想的更大,约可容纳五百至六百名士兵。营地由几栋石头建筑和数十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