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这两个字像一剂强心针,瞬间压下了陆行心中翻腾的恐惧和迷茫。对!为了爹娘,为了子杨爱宝,为了爷爷奶奶,为了整个陆家!他必须活下去!必须立功!
“敌袭!放箭!”前方传来一声暴喝!
嗖嗖嗖——!
尖锐的破空声撕裂空气!树林边缘,数十支羽箭如同毒蛇般攒射而出!冲在最前面的几名亲卫猝不及防,惨叫着栽下马去!
“举盾!冲锋!”什长怒吼!
陆行几乎是本能地举起左臂上绑着的圆形皮盾!笃笃笃!几支箭矢狠狠钉在盾面上,震得他手臂发麻!他伏低身体,紧贴马颈,右手死死握住腰间的弯刀刀柄。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不安地嘶鸣着。
“杀!”震天的喊杀声响起!树林中冲出数十名角拉士兵,他们衣衫破烂,眼神却凶狠如狼,挥舞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嚎叫着扑了上来!显然,这是一支被打散的溃兵,但困兽犹斗,反而更加凶悍!
短兵相接!瞬间血肉横飞!
陆行被卷入混战的漩涡。一个满脸血污、状若疯魔的角拉士兵,嚎叫着挥舞一柄缺口长刀朝他劈来!那狰狞的面孔,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
恐惧瞬间攫住了陆行!他大脑一片空白!武家兄弟教导的招式、二殿下的叮嘱,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
“啊——!”陆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几乎是闭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弯刀狠狠向前劈砍出去!没有章法,只有蛮力!
噗嗤!
刀锋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滚烫的液体溅了他一脸!那角拉士兵的嚎叫戛然而止,身体僵直,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插进自己胸膛的弯刀,然后轰然倒地!
陆行愣住了。
他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看着地上还在抽搐的尸体,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酸臭的秽物混合着血腥味,呛得他眼泪直流。这就是杀人?如此轻易,如此……恶心!
“发什么呆!找死吗!”旁边传来一声怒吼!一个老兵一刀劈翻偷袭陆行的角拉兵,溅起的血点又糊了陆行一脸。
陆行猛地惊醒!战场不是发呆的地方!他胡乱抹了一把脸,腥咸的血味冲入鼻腔,反而让他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一些。他看到了!
看到了老兵们如何在厮杀中互相掩护,看到了他们如何利用战马的冲撞,看到了他们如何精准地攻击敌人的要害!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闭眼瞎砍。他开始观察,学着老兵的样子,利用马匹的机动性,寻找敌人的破绽。
一个角拉兵正和一名亲卫缠斗,后背空门大开!陆行眼神一厉,催马冲过去,手中弯刀借着马势,狠狠劈下!
咔嚓!骨骼碎裂的声音!那角拉兵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这一次,陆行没有呕吐。他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杀意顺着刀柄蔓延上来,让他握刀的手更加稳定。
他看到了什长赞许的眼神,也看到了不远处高坡上,二殿下萧珏在亲卫簇拥下,正冷静地观察着整个战场。
那平静的目光,仿佛在审视一盘棋局。
战斗很快结束。这支角拉溃兵被全歼。亲卫队也付出了几条人命的代价。
陆行坐在马上,微微喘息,看着士兵们冷漠地打扫战场,补刀未死的敌人,剥取还算完好的盔甲和武器。他心中那点初次杀敌的“功绩感”荡然无存,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对生命的漠然。在这里,死亡是常态。
随后的日子里,陆行经历了更多的小规模冲突。有时是遭遇战,有时是奉命清剿残敌,有时是护送粮道。
每一次战斗,都是一次淬炼。
他学会了如何在箭雨中寻找掩体,如何在混战中保护自己的侧翼和后心,如何判断敌人的意图和强弱。
他不再像初阵时那样慌乱,虽然恐惧依然存在,但已经被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静所替代。他的骑术在实战中突飞猛进,弯刀也使得越来越狠辣精准。
草原上放牧时磨练出的坚韧和耐力,在残酷的战场上成了他最大的资本。
他也开始更仔细地观察二殿下萧珏。这位年轻的皇子,并非只会躲在亲卫身后的纨绔。
他治军极严,赏罚分明。指挥作战时,冷静得近乎冷酷,总能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
他善于用人,对陆行这样有潜力、背景相对“干净”的新人,也给予了一定的关注和机会。
在一次拔除角拉军哨卡的战斗中,陆行凭借过人的胆识和骑射功夫,率先冲入敌阵,斩杀了哨卡头目,立下头功。战后,二殿下亲自召见了他。
“不错,陆行。”坐在简易的帅帐中,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目光落在陆行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有勇有谋,是可造之材。这次记你一功,擢升为什长。”
“谢殿下栽培!”陆行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