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闻人身着白长衫,衣摆绣着月牙花纹,面带温和笑容,看向左良玉这位侯爵时,言语恭敬、礼数周到:“侯爷请,我家侯爷已在府中恭候多时了。”
听闻此言,左良玉目光一凝,嘴角微微咧开,大步前行。
没多久,便到了京城的远清侯府。
他左良玉是被外派的。
可像洪承畴这种立下大功、军中威望极强的侯爵,除非等到年老,能像近几年一直称病、准备归乡养老的温体仁一般,否则便只能待在京城。
又或者国家危难之时,再次被启用,才可重掌军权。
不然在朝廷眼中,便是不小的威胁。
得到什么,便势必要失去些什么,就像大多数有钱人,虽得了许多财富,可同样也“失去”了烦恼。
“侯爷,一别三年,如今再见,侯爷精神矍铄,当真是老当益壮。”
洪承畴年纪比左良玉大上小一轮,左良玉都还年富力强、春秋鼎盛,洪承畴养生有道,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他的战术一向稳中求胜、步步为营,这也侧面衬得他本就不是火急火燎的性子。
“原来是你这猢狲。看来成了侯爷,成了我大明崇祯一朝的勋贵,往日的匪气还真收敛了不少。”
“那临峣之地,听闻还有人差点要给你立生祠?”
洪承畴见了左良玉,一上来便是几分打趣。
左良玉赶忙像拨浪鼓般摇头,直呼:“不敢。那可实在不敢。这生祠一事,本侯可不是什么九千岁,更何况朝野之间的‘九千岁’另有其人。”
左良玉眯了眯眼,话里的言外之意颇多重。
洪承畴听了,却不准备继续延伸这个话题。
对于那位东厂提督、宫里陛下朱由检的心腹王承恩,其人可是受到太祖朱元璋“亲批”认可的,无形之中早已多了一道护身符,可比什么免死铁券有用得多。
他洪承畴自然不会去触这个眉头。
两人坐而论道,推杯换盏,好一番叙旧聊天。
其后几日。
曹文诏、卢象升他们也陆陆续续赶到,新派勋贵们一时间在京城好不热闹。
三年未见的众人聚在一起,大多时候在远清侯府,少数时候也会去京城生意极好的春华楼。
由于有秦良玉这女子在场,所以只去酒楼,并未去淮河之上的花楼。
对他们这些旧人而言,叙旧可比寻花问柳有意思得多。
“遥想三四年前,我们还不过只是各地的总兵,一个个的,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竟有了勋贵身份,也算是国之栋梁了。”
春华楼二楼的包厢内,左良玉喝得脸色微红,面颊间已有些醉意。
席间不只他如此,众人皆是武将,哪怕秦良玉是女儿身,也绝不会扫了兴致,甚至在众人之中。
她的酒量还是最好的一个。
“三年前,那便是崇祯十年、十一年了,细细想来,好似还在昨日一般。”
秦良玉手中攥着那带有青花碑文的御酒,脸上也莫名带着些许感慨,“那时天下各处流寇动荡,关外还有大清鞑子虎视眈眈,内忧外患,大厦将倾、摇摇欲坠。
可区区半载时光,便迎来曙光,有了崭新生机,到了如今,更是称得上一句盛世光景了。”
“尤其是到了今时今日。”
曹文诏目中金光爆闪,一脸络腮胡微微扬起,还带着几分江湖草莽的豪气,直勾勾开口,“此番定要将那大清彻底拿下。或许还能再让我大明多出个新国公。”
说到此处,在场的侯爵们个个心头微动。
三年前,祖大寿能出奇兵,一举拿下大清皇都盛京,生擒一众皇室成员,凭这义举登顶国公之位。
如今三年过去,大战再起。
他们这些人又凭什么不行?
论起军事才华,在场的侯爷们个个都不觉得自己比祖大寿差。
毕竟大家都是同一辈人,甚至不少人更言之凿凿。
认为祖大寿这个梁国公纯粹是运气好而已。
正当这个话题要大肆展开时,坐在主位上的远清侯洪承畴不紧不慢地徐徐开口:“醉了。”
他这一提醒。
众人大半的张扬之气便渐渐收回,再开口时,话题就转成了京城里其他的趣事。
崇祯十四年的国之大事,早在十三年间便已然定下。
国战将起,大明民心沸腾。
个个都愿为国出力、抛头颅洒热血,收复大明国土,刻不容缓。
崇祯朱由检也不想在后世史书之上,有人说他是个无道昏君,所以这国土之事,更不容有疑。
虽说国策方向已定,可哪怕到了今时今日,有些事情却还未曾定妥。
紫禁城内,已是傍晚时分。
外面黄昏将至,晚霞陆续铺展而来,天边除了那耀眼的红色,还有几分金灿灿的霞光呈飞梭状,蔓延在厚重的云彩之间。
望着此等美轮美奂的景色,朱由检脑中想着的,却是国之大事。
此番大战,主将定是远清侯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