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乾清宫。
朱祐樘再次召见了王越,并将张延龄在南方所取得的成果,展现给王越看。
朱祐樘振奋地道:“延龄在南方已证明了这些火器的威力,确实可做到以一当十,攻无不克。当然,这只是跟地方上的盗寇交战,并不能发挥其最大的威力,以后对外夷作战,才是它最大的展现舞台。”
“陛下。”
王越很快看完手头的奏疏,问道,“不知此战中,张国舅,是否用过新式火炮”
朱祐樘点头道:“用过,奏疏上不是说把盗寇的战船都给击沉了吗”
王越道:“可是……臣并不见上面有与盗寇骑兵作战的描述。北方漠野千里,地势平坦空旷,交战更多是要看火器是否能压制鞑靼骑兵冲锋……以臣所见,手持的火铳威力再大,始终得靠火炮才能压制鞑靼人发起的骑兵集团冲击。”
“你是说”朱祐樘想了想问道,“这次的实战强度不大,所以并不能证明这些火器的真正威力”
王越马上道:“臣愿意领一路人马,从宣府等处,带兵进入草原,实战演练。”
“这个……”
朱祐樘本来只是想把王越召来,吹嘘一下新火器的厉害之处。
同时也是因为他身为九五之尊,能分享好消息的人实在太少了,总不能去跟反战的昔日东宫讲官展现张延龄在南方平盗寇的战绩吧
不曾想,王越在备战的积极性上会那么高,迫不及待就要带兵去西北历练。
王越拍着胸脯表态:“臣有信心,只需一千人马,就能在草原上捭阖,所向披靡。”
朱祐樘摇摇头道:“不合适。时机尚不成熟……如果让鞑靼人过早知晓我们有如此厉害的火器,不就等于是暴露朝廷兵马的实力吗王卿家,你还是先隐忍。等到延龄回来后,朕与之商议后,再做决定吧。”
……
……
王越离开宫门,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皇帝在涉及军事的问题上,宁可相信一个外戚出身的孩提,却不听他这个宿将的话,怎能叫他不失望
就算是要在南方练兵,不应该派我去吗
为什么要让那个初出茅庐,从来没有实战经验的小子去呢就算他再厉害,咱是不是也给个机会表现一下
“父亲。”
儿子王时站在宫门口迎接王越。
此时的王时,已经履职锦衣卫百户,虽然他是以千户身份进的锦衣卫,但实际上给的却是百户的实缺。
但即便如此,已体现出皇帝对王越的器重。
“嗯。”
王越点了点头,此时他神色中带着几分失落,不太想跟儿子多说什么。
王时道:“锦衣卫中最近传有对您不利的流言,说是您在陛想集中对您展开攻讦。儿得悉后,提前来跟您知会。”
王越冷声道:“我就是这么个人,他们想攻击,尽管攻击好了!我如今出任兵部侍郎,本就被很多人看不过眼,一直想挑我的过错!他们有本事,自己上啊!”
涉及军队问题,王越非常自负。
你们看不惯我
不好意思,陛下旁人都不用,非用我来训练新军,甚至有可能让我去西北带兵,这还不足以体现问题吗
朝中有马文升这样的文官,自认为很牛逼,还有兵部那群人也看不惯我,天天挑刺儿,但不好意思,谁让在大明,自土木堡之变后,论军功文官中没一个人能与我相提并论呢
这就叫实力!
王时再道:“还有人说,您攀附张家外戚,试图以张氏一门为依托,引兵北上,与鞑靼人交战,简直是劳民伤财。”
王越皱眉道:“这说法有错吗”
“您……”
王时怎么也没想到,老父亲在面对别人攻击时,会如此坦然接受。
王越道:“为父就是想利用张氏外戚跟陛下的良好关系,通过自己领兵进草原,以此来建立不世之功!
“平不平定草原,在为父看来,全都无足轻重,但军功却是实实在在的!吾就问你,若是为父去了,靠你们兄弟几人,王氏一门以后还有大的出路吗”
这下王时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了。
王家祖祖辈辈就出了父亲这么个牛逼人物,要说晚辈中还是有那么几个有点儿才能的,但有老父亲的辉月在,别人那点萤火之光,实在是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