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暖意比樱桃更甜。她能想象到他趴在桌边一笔一划写便签的模样。
樱桃咬破时汁水四溢,酸甜在舌尖绽开的瞬间,闭眼的刹那,她仿佛能听见他昨夜归来的脚步声:钥匙轻响,拖鞋擦过地板,放樱桃的动作一定极温柔。风掀起窗帘的间隙,她把那张纸贴在胸口,闭上眼睛,好像此刻石添的脸正趴在那里,听见自己的心在说:原来爱不是轰轰烈烈的碰撞,是有人把星辰摘下来,悄悄放在你必经的路上。
休息片刻,丹洋挽起袖口,把昨天记录包饺子过程的小本子在身旁摊开。她往不锈钢盆里舀了几勺面粉,细小颗粒如金沙般簌簌滑落。学着昨天视频里的样子,她颤巍巍地往面粉里倒水,透明水流撞进面粉堆,瞬间激起一片白色尘雾,沾得睫毛上都是细小粉粒。
用手搅动时发出 “沙沙” 的摩擦声,起初面粉像不听话的孩子,聚成大大小小的碎疙瘩,怎么也拢不到一起。“再加点水?” 她咬着下唇,又添了半杯水,面团这才慢慢黏合,却变得黏糊糊的,像块温热的橡皮泥,死死扒住木勺和掌心。她只好撒把干面粉 “救命”,指尖在面粉袋里掏粉时,扬起的白雾扑了满脸,呛得连连咳嗽,发梢上也落了层薄霜。
揉面的过程更是艰难,面团趴在撒着干面粉的案板上,时而瘫软如泥,时而硬得像块石头。她弓着腰,双手按压、折叠、翻转,额角的汗珠滴落在案板上,洇出深色小水痕。“明明教程里一揉就光滑了……” 她嘟囔着,指甲缝里塞满了面粉。她拿出钥匙扣里的指甲刀,心一横剪短了前几天才做的美甲。十几分钟努力后,手腕酸胀得几乎抬不起来,可当面团终于从粗糙的疙瘩变成微微发亮的圆球时,成就感瞬间驱散了疲惫。她学着视频里的样子,用湿布盖住面团 “醒发”,望着安静躺在盆里的面团,仿佛看见它正慢慢 “蜕变”,满心都是期待。
之后的步骤顺理成章地展开。她望着案板上歪歪扭扭的面团剂子,鼻尖萦绕着茴香的辛香,面粉沾在泛红的脸颊上,像撒了层细碎的月光。好不容易把面团搓成长条,用菜刀切成剂子,却有的大如核桃,有的小似鹌鹑蛋。擀皮时,擀面杖在她手中不听使唤,擀出的面皮形状各异,边缘还带着参差不齐的锯齿。
调配馅料时,她打了十个鸡蛋,觉得这样才能让爱人吸收更多营养。蛋液倒进油锅的瞬间,溅起的油星吓得她往后跳了半步。炒好的鸡蛋碎和切碎的一斤茴香拌在一起。
捏饺子才是真正的 “灾难现场”,馅料不是放得太多溢出来,就是捏褶时用力不均,饺子东倒西歪地瘫在案板上,活像一群站不稳的胖娃娃。但每当她望向桌上那张便签纸,想起石添写下的爱意,就又充满干劲。沾满面粉的手指轻轻抚过字迹,她对着空气小声说:“等你回来,一定会吃到我包的饺子。”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窗洒进来,给这一片狼藉的厨房镀上温柔的光晕,见证着她笨拙却满含爱的初次尝试。
地安门外大街的胡同里,蒸腾着炸焦圈的烟火气。客户店门口的玻璃橱窗,折射的阳光在悬挂的样片相框上流转。客户程小姐的私人摄影店藏在朱漆门后,激光打印机运转的嗡鸣混杂着前来取照片的顾客的喧嚣声。彩色相纸吐出的瞬间,画面里故宫角楼琉璃瓦的背景仿佛要冲破纸面。
“程小姐对色彩还原度要求极高。” 张枫怡低声提醒,高跟鞋叩击青砖地的声响与石添的心跳同频。第三次约见终于成行,当他们把相纸铺在雕花八仙桌上,晨光照亮纸面细腻的纹理,程小姐指尖摩挲着照片边缘,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层次感倒是不错。” 她推了推黑框眼镜,语气里带着挑剔。
打印机吞吐着测试相纸,景山万春亭的全景跃然纸上,连瓦片缝隙里的青苔都纤毫毕现。石添瞥见程小姐瞳孔微缩,知道这场展示已成功叩开合作的门缝。可当报价单摊开在桌面,笔尖在数字上悬停,空气骤然凝固 —— 对方开出的价格几乎砍去了三成利润。
“您给的价格实在太低。” 石添将茶杯搁回青瓷盏,杯底与瓷面轻碰发出清响,“我们的相纸采用进口涂层,在防潮和色彩持久性上远超市面普通产品。” 他余光瞥见张枫怡悄然握紧的拳头,却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像极了从前做新人的自己。程小姐转动着翡翠扳指,讨价还价的话语裹着京腔慢悠悠溢出,如同老胡同里蜿蜒的溪流。
最终石添合上公文包时,阳光已经给胡同里老建筑的飞檐镀上了金边。相纸样品被退回大半,只留了两张作为进一步测试留存。“请容我们再核算一下成本,毕竟您给的价格,我实在做不了主。” 石添递出名片,指尖擦过对方冰凉的指尖,转身时听见张枫怡长舒一口气。胡同口的槐树下,他摸出手机查看时间,突然想起丹洋此刻正在等他,而今天的这场博弈,还需用时间慢慢周旋。
从客户的店面出来,张枫怡抬手看表,指针即将划过十一点,阳光在她腕间的细链上跳成碎金。“经理,咱们难得来趟地安门,一起去峨嵋酒家吃宫保鸡丁呀?” 她指了指远处那个她之前经常去的街口,职业套装的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