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毒,如何中的毒,又潜伏了多久。
但仅仅“旧毒”二字,以及那咳出的黑血,就足以让人想象到其凶险和折磨,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猛兽,随时准备扑出来将人吞噬。
“……别担心,”
或许是感受到了貂蝉瞬间加剧的颤抖和那几乎要实质化的恐惧,司马懿竟反常地出言安慰,尽管他的声音依旧低沉而缺乏起伏,甚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轻松,好似在讲述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事。
“文姬……已经为我配了缓解的药。你看,很有效,不是吗?”
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白玉药瓶,那药瓶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只要……”
他顿了顿,似乎接下来的话也带着不确定性,如同在迷雾中摸索前行。
“……只要香香能顺利把她需要的药材从外面采回来……文姬便有把握……彻底清除这毒素。”
他说着“别担心”,说着“很快没事”,语气甚至试图放得平稳,仿佛这真的只是一场很快就能治愈的风寒,如同冬日里的一场小雪,很快就会消融。
可是,貂蝉又如何能真的不担心呢?
那“只要”二字背后,隐藏着多少未知的风险和变数?孙尚香小姐在外采药,是否会遇到危险?那药材是否真的那般易得?文姬小姐的把握又有几分?
更何况,这毒既然能潜伏至今,逼得主人咳出黑血,又岂是那么容易根除的?
仿佛是一座隐藏在云雾中的高山,让人难以看清其全貌和攀登的难度。
每一个疑问都像是一把锤子,重重敲击在貂蝉的心上,让她的心千疮百孔。
但她看着司马懿那故作平静却难掩疲惫的侧脸,知道他已经说了他能说的、愿意说的全部了,就像一个已经掏空了口袋的人,再也拿不出更多的东西。
她不能再追问了。
于是,她只能强忍着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心痛和恐惧,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却努力表现出相信的样子。
“嗯……奴婢知道了……文姬小姐医术高超,孙尚香小姐也一定能顺利归来……主人您……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说着这些连自己都无法完全相信的安慰话语,一只手却已经不受控制地、情不自禁地抬起,小心翼翼地、带着无尽的珍视和恐惧,轻轻握住了司马懿那只放在床边、依旧有些冰凉的手。
她的手同样冰冷,却在微微颤抖中,试图将自己那微薄的温暖和力量传递过去。
仿佛这样紧紧握着,就能阻止他的生命从指缝中流逝,如同握紧了一缕即将消散的青烟。便如将她紧紧系在这纷扰人间的锚,永不飘散。
司马懿觉察到她指尖传来的微颤,那轻轻一触,仿佛带着无尽的忧虑与深情,让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一滞。
他缓缓垂首,目光终于定格在貂蝉那张泪痕斑驳,却透露出无比坚定与担忧的脸庞上。
凝视着这张已褪去青涩,出落得如花似玉,此刻却因他而布满愁云的面容,司马懿的心中,突然泛起一股难以名状的苦涩,如同被寒风侵袭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是啊……貂蝉……
他几乎已忘却,眼前这个总是温柔如水,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仿佛无所不能的女子,其实……也是他亲手抚养长大的。
他忆起那年,在阴暗潮湿的奴隶市场,那个全身被锁链束缚,浑身脏污,却拥有一双紫眸的小女孩。
他买下她,初衷不过是给同样年幼且失去依靠的大乔找一个年龄相仿的玩伴和侍女。
那时,她仅比大乔略大些许,瘦小如竹,眼神中满是不安与警惕,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在丛林中瑟瑟发抖。
岁月如梭,转瞬即逝。
大乔已出落成亭亭玉立、温婉如水的少女,而貂蝉……也早已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的小女孩。
她不知何时起,已悄然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心思细腻、容貌绝美的佳人,成为了这个府邸中不可或缺的支柱,默默承担着太多太多的责任与重担。
她早已不再是单纯的侍女,而是……如同家人般的存在,温暖而坚定。
可他对她呢?
他似乎总是习惯性地接受着她的照顾与付出,将她视为可靠的下属,却似乎……从未真正给予过她什么额外的关注与温情。
甚至在此刻,她为他如此忧心忡忡、泪流满面,他心中除了那份固有的主仆之界的冷静考量外,竟还莫名生出一丝难以言说的亏欠感,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寒冷。
他亏欠她什么?是亏欠她一个安稳无忧的未来?还是亏欠她一份……本该有的、如同对待大乔小乔那般的……更加温和的对待与关怀?
司马懿心中一片茫然。
他只是凝视着貂蝉紧握着他的手,感受着那细微的颤抖与冰冷的温度,心中那片常年冰封的角落,似